“不吃。”
“我错了。”
林见微才不被他这毫无诚意的道歉与示弱迷惑,态度坚决,只将手?伸出来,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把它?取了。”
“不可能。”
“那没得谈了。”
她兀自?坐起身,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冷冷扫了一眼桌案上的东西,深紫色的灵果?大而饱满,果?皮上还挂着一层浅浅的白霜,碟盏精致,与图案漂亮的糕点相得益彰,馋得她默默咽了口唾沫。
但?依旧嘴硬,“我自?己带了,不吃你的。”
说着,她背过身去,翻出储物?袋里的干粮大饼一口一口啃起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有精力跟这大反派耗下?去!
常潮生站起身,船舱内空间不大,一个不小心?头顶便会撞上天花板,他只能弓着腰堵到她跟前,缓缓蹲下?,递出水壶,“喝点水。”
林见微一个眼神都懒得多余施舍,默默调转方向,依旧背对?他。
玉镯虽然限制修为,但?也不是一点灵力也使不出来,吃饱喝足,她掐诀清理干净手?上脏污,便默默翻出话本子,借着掀起的布帘外照进来的光津津有味看起来。
看乏了,便撇下?温暖的被窝到船舱外吹吹冷风。
一叶小舟。
天地之间是凛冽的空气和无尽的蔚蓝,蓝得深邃而冷漠,林见微从没有见过如此广阔的海,四面八方望过去,只能望见蔓延到天际的海平面,铺开到视线尽头。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一时出神,看久了,渐渐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只觉天地颠倒,众生无相。
渡舟悬在空中,飞快行驶,她也辨不清方向,海面上风起波澜,层层涟漪荡漾开渐变的蓝色水纹,她便仔细聆听波浪翻涌,声响细碎。
暮色沉沉。
常潮生提着一盏灯坐到她身边。
烛火晃了两?晃,啪一声轻响,林见微合上看了一半的话本子,毫不留情起身离开,裙角却被几根清隽修长的手指攥住。
她垂眸看去,冷风吹久了,脸色也带上了几分寒意,拉住裙摆上的布帛,一点点将裙角从少年手中扯回来。
撇下?那一双饱含真挚情意的恳求的眼,和那一张美艳似镜中花水中月的皮囊。
潇洒离去。
不将镯子取下?来,一切免谈。
拨开帘子。
原本凌乱的被褥整整齐齐叠成方块,安静待在角落里,矮小的木质案几上放着一套天青色茶具,釉色温润醇厚,茶壶里袅袅向上冒着热气,清香四溢。
吹了小半天冷风,一身疲乏,她赶忙掀起被子躺进去。
啊,舒服。
常潮生也掀了帘子跟进来。
天光晦暗,朦朦胧胧飘着细雪,船舱里更?是一片昏昧。
白衣是逼人亮眼的白,流淌了一室月光,猩红的衣领下?露出一片白皙精致的锁骨,恰好中和了那一抹凛冽的霸道,整个人俏生生似雪中红梅。
翻过倒扣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杯具上描绘得栩栩如生的竹叶,斟上一杯茶,茶水澄澈透亮,香气愈发?浓郁。
“你是在逼我吗?”
林见微闻言顿时来了火气,从被子里坐起来,使劲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我逼你?我逼你什么了?不是你在逼我吗?”
说完,她立马瘫回去。
“我告诉你,不把镯子取了,我们没得谈!”
唉,不气,不气,气坏身体?不值得。
心?里暗自?念叨,她成功将自?己哄睡着了。
常潮生放下?杯盏,茶壶里袅袅白雾消散了些,舒展开的茶叶沉落到壶底,灯芯跳动,暖意融融,护心?鳞依旧放在原位,鳞片边缘闪着幽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