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天下午,晋王城大面积水患,数万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中,连理才匆匆忙忙出现在西花厅,止步玄关踟蹰。
眼前父子对弈的温馨一幕,让人不忍心戳破打搅。
还是靳恩看到他,轻声打断沉思的老人,示意他可以过来。
“爷爷。”
“唔……”老人好像从午后昏昏欲睡的倦意中回神,连理连忙将资料放到他顺手的一边茶几。
老人翻了几页,不甚在意落下一子。
连理后背冒出一身汗。
无缘无故传遍全国的视频并非没有一点影响,很多人开始关注晋王城,这次水患一发生,很快就传到首都和各省,引起轩然大波。
“长者,要不要……”外面都在为晋王城请愿,他们是不是该做出组织救援之类的表态。
“不必。”
果然……
“但是外面闹得很大,怨气也……是不是至少援助要……”他硬着头皮说的话戛然而止,深弯腰低头,再不敢出一个声。
老人睁开的眼皮下,混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他大脑皮层锁定了他的意识,“犯错的人就该让他得到教训,免得下次再犯。”
他倏然笑起来,“小连没有孩子啊。”
连理喏喏应声:“是。”他还没有结婚。
“呵呵,”头顶的声音又笑了几声,“管理国家就像教育孩子,对于那些愚笨不听话的,总要让他们吃到苦头才肯老实。”
“既然他们自己要犯傻,何必理会呢,回头你们又要说我多管闲事,权欲深重了。”
连理腰弯得已看不见头,呼吸不自觉急促,几乎窒息。
面前的人视若无睹,朝对面提醒,“小七,到你啦。”
他们玩的不是时下流行的国际棋,而是一种古老少见的象棋。
两边隔着交界将帅对峙,摆兵布卒,宛若战场,考验的是下棋者出谋划策,富有全盘大局观的脑力。
然而此刻棋盘上运筹帷幄占据上风的,不是老人这一方。
卒子步步紧逼,掠阵夺营,吃尽敌方棋子的人却是对面仰头望着窗外的少年Alpha。
一张清俊脸庞沐浴在和煦日光下,他像感受不到丝毫暖意般蹙眉凝霜。
低眸纵览棋盘,啪的一声,棋子顷刻落下。
宛若玉瓶裂缝合拢无瑕疵,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完美无缺的清贵少年,看不出一丝多余情绪。
“好啊,小七水平又见长了。”
就如棋盘上他不介意让步送棋,神色言语之间,老父亲也毫不吝啬透出对幼子的怜爱。
靳恩唇角牵起似是回应父亲的赞扬,手边攥起的棋子送出,微不可察一颤。
脑海中浮现的纷乱形象经久不见消散,反而愈发清晰。
纪纶,对于“卒子”,他们只能向前。
你也是这样吗。
……
“我们去找弥生和季姝!”
视频一断,虎嘉当机立断做出决定,然而为了保证衡弥生和季姝的安全,杨威上校给他们安排的特训地是保密的,随时可能出现变动。
虎嘉联络张立后,花了不少时间才找过去。
山风呼啸冷冽,他们找来时,衡弥生正立在瀑布下,被冰冷刺骨的强劲水流冲刷得摇摇欲坠。
虎嘉看得心塞塞。
不久前他们也是这样待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接受着杨威上校的魔鬼式地狱训练,待遇没比衡弥生好到哪去。
这几天他们会返回首都,也是因为要参加全国大赛,必须先通过B级的尖兵等级考核,他们要提前过去参加认证才被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