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外之地,生苗区,未完全纳入王朝管辖。”方重琰低声呢喃着。季晓梦出去一趟立马就又回来了,回来这几天基本上都在问他知道多少苗疆人的事情。每次聊完都会问一句口技师父找到了没有,舒纯皇后画像有没有?方家出手,没有也得有,也是赶巧了,他夫人手底下养鹦鹉的小厮在进方家前就是靠口技为生。这会儿季晓梦已经跟着那个小厮练嗓子去了。方重琰一头雾水,“妹妹,你说她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希望我们给她找一个苗疆女子的身份?”方雅婷难得回一趟娘家,又碰上这事,索性就求了嫂子,来家里长住些日子。她看着大哥扯头发,皱眉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按她说的,生苗人避世,天高皇帝远的,身份确实是个好遮掩的。我们就先找着吧,等实在找不到就再说嘛。”方重琰想想也是,九族出动,不怕找不到。但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一年两次宫女选拔,这日子都错过了,她进宫就只能是最低等的粗使宫女,好歹是小妹亲口认下来的妹妹,你说我们要不要。”“别别别,慎言慎行啊大哥。”方雅婷打断了他的话,“皇宫不比外头,皇上操控欲强,你往皇宫塞人,那跟主动送人头有什么两样?粗使宫女也没什么的,宫里我们插不了手,我们侄女一个贵人想要自己选个宫女还不行吗?”方重琰有点愁,“我总觉得,不到万不得已,她可能不会找我们侄女帮忙。”撇那么清,对他们方家才是最好的。但他们家都是实心眼的,他把季晓梦当自己人了,季晓梦却清清冷冷,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说实话,要不是她给了个准话,我都有点担心会不会被她卸磨杀驴。”方雅婷手帕揪紧,“尽是些小忙,别的事她怎么就不让我们帮她呢,宫里戒备森严,回头她求救都没门。”方重琰瞥她一眼,“那倒不至于,瞧着应当是没怎么依靠过别人,还不太习惯吧。冷宫哪里是个好去处,她要能真能帮小妹出冷宫,卸磨杀驴我也认了。”他安抚道,“对我们来说是小忙,对她来说可不一定。我们不是让人查过了吗?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先是柔嫔又是那几个贵人常在小主,在这几个人手上她都能过得好好的,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思索片刻,又道,“侄女嘴甜,她们处得来的,就是那庄贵人狠了点,之前就仗着有宫权,又是府邸老人,朝堂父兄给力,嚣张跋扈惯了,容易被人撺掇唆使。”方雅婷拍了拍桌子。她语气柔柔的,“能有多给力,谁治水不是治?他们不南下治水,难不成那水就能淹了京城去?治水能人天底下又不止他们父子俩,不行就退位让贤。回头我就去跟我家那位通通气,下次他们要再拿治水说事,你们就好好参他们一本,推个同样会治水的自己人上去!”“胡闹!”方重琰瞪了瞪她,“祁松旭怎么回事,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他一个礼部侍郎,管理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管天管天还想管到人家河道总督头上。”方雅婷瘪了瘪嘴,“不是大哥说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吗?他从二品,我相公正二品,大半级也是大啊。”“谨言慎行啊,妹妹!”,哪有这样比较的?方重琰没好气地看着她,“照你这么说,只要太师太傅他们不压着我,我岂不是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啊,我怎么给忘了!”方雅婷眼睛一亮,顿时拍起了马屁,“大哥可是皇上新任的吏部尚书,能任命选拔官员的,偷偷罢免一个河道总督算什么!”“……”方重琰翻了个白眼,脸上皱纹被气得更明显了:“说得轻松,这尚书要不让你来坐坐?”还偷偷罢别人的官,他自己的位置都还没坐稳呢!“叩叩!”季晓梦站在门外,听了大半,她左右看了看,敲了敲门,走进去。她关上门,“外头怎么也不派两个人守着?也不怕都被人听了去。”“你进来就是了,敲什么门啊,平白吓着我。”方雅婷听到敲门声就吓了一跳。主要也是平时她回来,跟大哥说话没人会过来,也没人敢过来。方重琰转过头,讪笑两声,“自己家不用太谨慎,蜻禾院都是我的心腹,且他们全家的卖身契我都捏着的,小姑娘家家,没事别把自己绷那么紧。”季晓梦抿嘴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听说我妹妹给我送了东西来?”“是有这回事儿,我都给你收着呢。”方雅婷出门,去叫人把东西取来。很快,一个小丫头就捧着个匣子过来了。“东西放下就行,退下吧。”方重琰起身,“蜻和院偏僻,不会有外人过来,季姑娘不必太过小心。我还有事,有什么需要就让人去前院书房找我,我若不在,寻我夫人也是可以的。”,!方雅婷挥手,“放心吧,有我在呢。”季晓梦点头应下。她打开匣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眼圈瞬间就红了。眼神晦涩地拿起,摩挲了两下。“有些眼熟,能不能给我瞧瞧?”方雅婷接过看了眼,不解,“原是我家金楼的平安锁,难怪眼熟,不过,这样式一般不都是给小孩子的吗?”形状是胖嘟嘟的小猪,金子打造,生动有趣。季晓梦思绪稍定,笑道,“小时候说过的玩笑话,我也没想到她还记得。”“戴着吧,三阳开泰,寓意极好。”方雅婷把小猪还回去。她语气颇为骄傲,“金楼是我的陪嫁铺子,原先生意不好,后来婚后回门在路上救了个小丫头,我瞧她可怜,想着放到身边养着吧,没成想她那小脑瓜子,总有一堆奇思妙想,画出来的样式漂亮又生动有趣,我看了都想买。”语气滞了滞,方雅婷想起来什么,打趣道,“我听嫂子身边的丫鬟说你妹妹来时,抱着个小郎君,还说你妹妹她身材高挑,九尺有余,十分惹眼。你私底下没少提醒她们吧?我听下人说她们是从后门来的,还打了伞遮掩,倒是不算惹人注目。”九尺过分了,方雅婷没信。不过,谨慎些也好。京城说大不大,说小肯定也不小,大哥是新任尚书,她嫁给了礼部侍郎,小妹又是先帝的妃子。朝堂大半方家子弟,多少人盯着他们家,想拉他们下来。“难得重逢,却没能和她长聚,也不知她心里有没有怨我。”季晓梦没提醒过这些,她只是让她们尽量别主动方家来找她。想来是顾以霄的主意,她妹妹懒懒散散的怕是懒得动那个脑子,也不稀得掩饰。方雅婷目光悠长,“说起来,那天我儿子被马车撞到,也是一个九尺高的粉衣小姑娘救的。我相公说可能是他的笔友,两个月前断联,遗憾了许久,泪眼汪汪地看完儿子的腿,见儿子没事,他好生骂了我儿一顿,只因我儿没问对方家住何处,他没法递信。”她心疼儿子,劈头盖脸骂了她丈夫一顿,直接在娘家住下了。季晓梦惊讶抬眸。方雅婷似有所察,回望她。俩人对视一眼,季晓梦朝她缓缓点头。:()弱不禁风?脱下精壮状元郎的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