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更脏乱。
泥泞不堪的路上混着各种水,红的是血,白的黑的不知道是什么,空气中也混着很多种气味。
禽畜的粪便味、血腥味、腥膻气,蔬果的草木气,泥土污水的浑浊味,还有光膀子大汉的汗味和妇人夫郎劣质的脂粉香气。
人的叫卖与兽的吆鸣。
雷栗看都不看扭头就走,他又不卖肉自然不进去,“要不想鞋子衣裳沾到屎就别进去,还会有爪子不干不净的鸡飞到你头上。”
周毅见里头鸡飞狗跳的,就跟着雷栗走了。
没想到还有卖花的,小姑娘瘦瘦小小地侍弄那些花草,花小朵大朵的,红橙黄绿,开得招展明艳绿意盎然。
“你不会想买这些破花吧?”
雷栗的声音幽幽响起。
周毅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卖花的小姑娘挺可怜的,她的裤子膝盖那块都是破的,还有泥,而且她看起来才七八岁。”
“十三岁了。”
“嗯?”
“她叫小花,今年十三岁了,估摸着过两年她爹就会把她嫁出去。”
“13岁?”
周毅皱了皱眉头,“才13岁?这么小就嫁了?她一看就营养不良,都瘦成皮包骨了。”
“世道就这样。”
雷栗已经司空见惯,警告周毅,“你可别乱发善心救人,小花没钱跑路,咱家也没银子,爹还在吃药呢。”
“再说花这玩意儿金贵,一不小心就死掉了,能看不能吃,中看不中用。”
说着,打量了下周毅,醍醐灌顶,“我终于知道你像什么了,像花花少爷,中看不中用。”
周毅:“???”
怎么还骂人呢?
太阳落山。
雷栗和周毅坐上牛二树家的牛车,同坐的还有几个同村的人,不过他们坐不像雷栗一样免费。
有外头人在,柳小草说话顾忌了点,跟雷栗聊了今天在集市上遇到的事,骂了布店老板一路。
“要不是我家桃哥儿长得快,爹的衣服昨儿上山又不小心割坏了,我才不去买他家的布,就是血蚊子。”
“要有新开的布店,这辈子都不来他们家了,这布的成色也没去年好,暗暗的,指定是拿旧布糊弄人……”
“我到了。”
雷栗忽然说,从牛车上跳下来,见周毅也下来了,跟柳小草道了别。
娘柳叶儿和爹雷大山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见到雷栗和周毅,连迎了出来。
“爹,娘。”
雷栗挂起了笑,压低声又得意,“今天我又赚了好多银子呐。”
“累了一天了说什么钱,先吃饭。”
柳叶儿笑着嗔怪,拍拍他的手又说,“中午给你煮两个鸡蛋你不要,说要卖钱,娘特地留了两个,跟你爱吃的野葱炒了一盘。”
“哪来的野葱?”
雷栗把怀里小心藏好的布袋拿出来,放到柳叶儿手里,“娘放好,我留了够花的银子了……野葱不是都拿去卖了?”
“你爹下午又上山找的。”
柳叶儿收了钱袋,又招呼周毅,“哥婿快洗手,不晓得你爱不爱吃野葱,你爹还撅了些春笋,可新鲜了。”
“谢谢爹娘。”
周毅顺着她去洗手,雷栗刚洗完听见这一句,又扭头过来,“小头笋?我记着山上有小头笋的地儿不是挺远的?”
“也没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