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刚见到完好如初的雷周周时,心里就长舒口气。
“我很好。”
雷周周说,“是有很多人来我家求亲,也有人装作偶遇和我套近乎,不过我觉得他们很烦,不想理他们,就躲在府里不出来了。”
“我在府里陪小玉珠画画,和姑姑他们玩棋打牌,跟阿爷阿奶种菜摘果子,跟阿嫂和苗爹爹做点心吃……好多事干,一点也不无聊。”
“书哥儿他们有时会偷偷来找我,还跟我说一些……”
他顿了顿,觉得说这些有点不好,林重见他表情犹豫却想歪了,紧张起来,“说了一些什么?是不好的事情?”书哥儿他们不会劝周周选别人吧?
“也不能说不好。”
雷周周摇头,说,“就是说肃国公夫人又和哪家的夫人小姐见面了,哪家又收到了肃国公府的帖子,邀那家哥儿来参加赏花宴,说你……说你似乎对哪家的小姐有意思。”
“我没有!”
林重急忙发誓道,“这些时日我一直被母亲关在院里,一家小姐哥儿也没去见,那天门口看守说的陆夫人陆小姐是来了府里,但我并未去见她们,也没有听陆小姐弹琴。”
“周周知道的,我不爱听琴,只爱听周周吹箫……”
话音戛然而止。
林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歧义,立时停住,认真同雷周周道歉,“对不起周周,我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我是说周周的长箫声好听,比其他乐声都要好听。”
“没关系?”
雷周周愣了愣,不明白林重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
他确实有一支长箫,还是林重送他的,但因为不好携带,一直放在侯府里,偶尔才会拿出来吹吹。
而每次他吹长箫时林重都在,或者说大多时候就是因为林重想听,他才吹的,每次吹完,林重都会说好听。
这长箫是他在清米县时偶然听到,觉得箫声厚重深邃,好听就学了。
到京都后他有一次听书哥儿弹琴,说到自己会长箫,林重隔天就送了他一支非常好的箫,他也非常喜欢这只长箫,就没有再买别的箫了。
“周周不生气?”
林重语气颇有点小心翼翼的,浅色的眼瞳端详着雷周周的表情,一有不对他就立马再道歉。
“为什么要生气?”
雷周周觉得更奇怪了,他想了想,说,“你是因为怕我误会你拿我取乐吗?”
书哥儿就不喜欢在人前弹琴,只是有时兴致来了,想弹了才弹,或者在和朋友玩时弹。
对这些身份尊贵的世族来说,用弹琴跳舞或是其他东西来获得别人的赞赏,有时会有取悦讨好的意思,就像你夸一个小姐歌唱得好,但不能把她和用歌声取悦人的歌姬做比。
不过雷周周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知道林重没有这种意思。
“不是……”
林重难得吞吞吐吐,声音也放轻许多,“吹箫……有个不太好的意味……周周还是不知道的好。”
“什么意味?”
雷周周眨了眨眼睛,眼里是清澈而稍显懵懂的明亮,“吹箫不就是吹箫吗?诗文里也有写吹箫。”
譬如那一段:“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雷周周觉得写得就很好。
“……”
林重脸上红了红,向来坦荡的目光一时没敢正视雷周周,低声说,“反正是不好的词,周周别问了。”
“那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雷周周的目光清澈不染,脆生生说,“书里吗?哪本书?我去找那本书看。”
“我偶然听府里的下人提到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书……那种书也不是好书,总之,周周别看。”
林重又强调了一遍,见雷周周懵懂点头,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热度也降下来,恢复正常,“我没想到周周会这样来找我,实在麻烦长宁侯了。”
“没关系。”
雷周周说,“爹爹很高兴能帮我们的,而且我们侯府确实没有单独拜访过国公府,这次来也是尽了礼数。”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