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没有喜欢的必要。”
“真奇怪啊。什么都看不透的人,简直不像是在活着。”
他无心之语,让我有种中枪的感觉。
江户川乱步是个很敏锐的人。这家伙对人的情绪尤其敏感,轻而易举就能够戳穿一个人心里柔软的部分,简直是在作弊。
但他也很迟钝,这种迟钝让他无法赋予他人对于情感的定义。他可以给人指路。可他自己能不能老老实实走这条路都还不一定呢。
最后一次见他,他邀请我加入武装侦探社。
“我不到七岁。你们雇佣童工吗?”
他露出思索的神色:“我也是未成年……等等!社长这是雇佣童工吗?”
我早就说了,他脑子和普通人的不同,根本不正常。也许武装侦探社的成员都和他一样。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我想了想去,觉得不行,于是拒绝了。
他若有所思,好像一瞬间看穿了时间和空间的交叠:“那,你就该去认识新的人。东京?长野?日本境外……意大利?”
第二天,我跑了。——之后,就是意大利。
“……”
很多年之后我才又和他见面。仍然在横滨。江户川乱步看着我,好像看到了一只出去打架、回来耀武扬威的猫,脸上不是骄傲,反而有点儿自责心疼。
“好久不见,”我说,“要去吃饭吗。”
他慢吞吞地说,好啊。
……他已经没救了。
碗里的红豆小年糕仍然只剩下了年糕,江户川乱步是个永不长大的小孩。明明比我大快十岁,但不知道的以为我比他大十岁。幼稚鬼。
包括现在。
他好像没听出我的反讽似的,兴冲冲地说:“夸吧!大夸特夸!下次我会争取再多吃一块年糕的。”
“下次,什么时候请乱步大人吃红豆年糕?”他问。
我马马虎虎地敷衍:“看情况吧。看情况……信号……信号不好。挂了。”
想象得到他从横滨跑过来堵我的场景。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我哼着意大利小调,走出了医院,大家正在等我。
大家的眼睛都明亮得像是世界源初的光。
“走吧?再不回去的话,老师可能真的要报警啰?”
就算不为警察着想,也要想想老师头上所剩无几的秀发吧?
我们回到村子里,老师把我们几个押上车,像是怕我们跑了一样,“嘭!”车门关上,司机一脚油门,狂奔向天涯。
“其实如果跳窗的话我们也能跑掉吧?”
“……那样的话老师真的会报警的。”
“但感觉会很好玩。”
“要跳吗?”
“我施展幻术。我们偷偷地——”
我们“咚!咚!咚!”地跳下了车。
然后面面相觑,终于反应过来,追着开远了的车拔足狂奔:“等等啊有人没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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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
就这样继续下去——
就这样继续下去,请与我在平平无奇的日子里跌宕起伏吧,明亮的世界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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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