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惊月拼图拼得手抽筋,刚打算放松下手指,余光便扫到了一小块残缺的纸页上,黑色印刷体打印出的一个名字。
“汪髓?”
这看上去是某张购买凭证的一角,在主世界中相当常见,在购买一些较为昂贵的道具和生活用品时,会与该物品一同送至玩家手中,以便退换或维修。
江惊月对这种类似于购物小票的纸条尤为熟悉,毕竟游星野书房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打这东西。
小票放在书柜里很正常,随手搁置亦不足为奇,哪怕被懒散的玩家混在生活垃圾里,丟置在房间角落,也姑且可以解。
但当它出现在一间副本密室中时,只会让人感到诡异。
“咦?”洛洛挠了挠头,“这名字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江惊月从众多拼不完整的残骸中拿起了这张纸片,被揉皱的纸角很小,仅能看清“购买者:汪髓”等字样,至于购买内容和保修说明部分,则早已不知撕去了哪里。
“汪睡,还记得吗?”江惊月努力压低声音,“竞技赛里野狼的跟班,以及混进这个副本里的第十一个人,化名‘小鱼’的刑天,十多个小时前咱们还见过他的。”
“对哦!”洛洛感到醍醐灌顶,音量不免有些大,引得所有玩家都看了过来。
江惊月干脆朝努力干活的男朋友招了招手:“游哥,我们发现了点东西。”
游星野拍着灰尘起身,他一身白金色的衣服早已蹭得灰黑斑驳,就连那张祸国殃民的帅脸也沾着些许污迹,好好一个皇亲国戚般的贵公子,硬是脏成了混江湖的帅叫花子。
谢不栖和宿倾跟在后面,活像天桥要饭三人组。
“最好是和修正偏差有关的东西,”宿倾有气无的说,“这辈子都不想再干清工了,以及,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这恐怕和修正没什么关系。”洛洛干巴巴的说。
“不一定,”江惊月将纸角递给三人查看,“能把购物凭证这么日常的东西遗落在此处,他极有可能正是那个,将密室搞得一塌糊涂的罪魁祸首。”
乌霜以指尖轻点着桌子,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按照这么推测,那他应该在密室中生活过一段时间,翻阅了这些设计稿,并将其中一部分带了出去,他并非引灵使,是如何解开重重关卡,进入此地的?又为何费尽心思混进我们的队伍里?”
“这其中有几个不同的问题需要确定,”江惊月说,“先假设汪髓即是汪睡,那么,他是何时来到这个子世界中,并在密室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那时陵寝外的迷宫是否已存在?若不存在,他是否参与了迷宫的建造?”
游星野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堆纸张碎片,道:“不如我们翻翻看,找找其中是否有购物凭证的其余部分,这种来自主世界的小票上,打印的也是主世界的时间。”
江惊月立刻将碎片堆铺开,分做六个等分,推给众人一同找寻。
既然闲潭影六十多年前来到这里,布下装置时,迷宫还并不存在,那么只需找到汪髓是在这之前还是之后,来的此处,便能知晓他是否与迷宫的建造有关。
“可是六十年的区间很大诶,”洛洛边找边说,“而且凭证可以是很久之前购买的东西。”
“不可能,”乌霜冷笑,“能把房间住成这样的人,不可能随身带着一张很久之前的购物凭证,大概率是买完东西后一周内,凭证就不知被弄去了哪里。”
“确实,”江惊月没绷住笑出了声,“以及有一个别的猜想,我觉得在末世中,最后一批幸存的信徒会突然建造一个巨大的迷宫,并试图在其中复刻曾经的神迹,肯定是事出有因,说不定就和闲潭影所布下的装置有关。”
游星野挑眉:“你的意思是,闲潭影促成了迷宫的建造,陵寝外面的迷宫,是在他刚离开不久后建成的?”
江惊月点头:“对,我预感它正是在六十年前建成的。”
“好跳跃的思维和大胆的猜想,”宿倾笑道,“我都没敢这么猜。”
“这不一样,”江惊月有点不好意思,“我一个新手,猜对了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猜错了大家也体谅我初来乍到,不会和萌新计较。”
“的确很萌,”宿倾找得累了,企图消极怠工,说说骚话,“小游,能不能把你老婆借我几天?”
游星野百忙之中还立刻怼了他一句:“做梦。”
六人埋着头找了六七分钟,还真在碎片堆里,发现了些有价值的线索。
“我去,月哥神了,”洛洛拿着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另一小片凭证,“正正好好是六十年前的东西,那孙子看上去挺年轻的,没想到竟然是个老登。”
江惊月接过来看了看,不解道:“他购买了一堆非常昂贵的零件?游哥,这些东西能拼成什么装置吗?”
“不能,”游星野确切的回答说,“只能做某些装置的零部件,比起制成某种装置,它更像是在篡改某个装置。”
“比如,”江惊月大胆猜测,“闲潭影留下的那个?”
“不知道,证据还缺少最重要的一环。”
游星野低头不知拼着什么东西,江惊月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几页伤春悲秋的散文诗,他之前粗略的看过几行,就规入无用废纸的行列了。
“这东西有用?”江惊月犹豫着问,“我以为是夜铮前辈,在思念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诗得表面的确是这个意思,不怪你没发现,”游星野迅速拼好了几页诗歌,解释道,“它其实是一段暗码,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在无聊破解夜铮留下的那部手机时,偶然发现的。”
他边说着边找宿倾借了一支笔,在泛黄的空白草稿本上,逐字翻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