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血眸中冰冷的杀意也早已全数退尽,望向江惊月的,永远都是驯顺和温柔。
“很疼吧,”江惊月捏着浸满鲜血的湿巾,轻声问,“进车里坐会儿吗?我把外套给你垫着,不会弄脏车子。”
暮雨刚绑好了闻啸,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挽救:“是啊,进去歇会吧,反正血迹也不用咱们清。”
游星野却轻摇了一下头:“吹着冷风反而舒服一点。”
闻言江惊月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和颈项,竟被烫得瑟缩了一下。
“你的灵识……”
“有些不稳,没关系,六枚镇魂钉足以调和,你们先审着,我静一会就好。”
上衣早已被白虎爪撕扯成条状,成片的血迹又凝固在一起,失去了穿着的意义,游星野便干脆将它脱了下来,露出的劲瘦躯体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爪痕。
江惊月看得心疼,主动道:“那你靠着我借点力?我也是个成年男人,不至于连你都抱不动。”
游星野看了他几秒,终是朝前半步,从身后将男友揽进了怀中,俯身单手搂腰,额头抵着发顶,鼻尖埋在江惊月垂下的柔软发梢里,即贪婪又小心的汲取着对方的气息。
这是一个极依赖的姿势,江惊月被蹭得有些痒,却仍一动不动的任对方搂着,边看谢不栖和暮雨替闻啸处可能会失血过多的伤口,边用只有游星野能听见的声音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这样就很好,”游星野以气声回答道,“我与你灵识共生过,抱着你,能让我感到平静。”
但仅是抱着,并不能完全缓解受伤的灵识中那些翻涌着的滚烫,那是两年前随着事故,逆涌进他身体中的偏差。
激烈的打斗,身体的疼痛,会使得游星野难以像平日里那样,默默的克制着它们。
此时靠近江惊月,偏差得以平息,但受伤的灵识却因曾共生过的关系,愈发渴望对方。
江惊月很快便从对方的生反应上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声音更小了,心虚中又带了点莫名的跃跃欲试:“他们看起来还得处一段时间,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帮你……缓解一下?”
游星野听得呼吸一滞,环着对方的手在腰上不重不轻的掐了一把,半真半假的斥责道:“越来越大胆了,这可是在监狱门口。”
“但你难受啊,缚魂锁的响声从刚刚起就没停过,”江惊月反驳了一句,故作委屈道,“你跟别的男人打架打硬了,还掐我。”
游星野应当是接受不了这个说法,噎了一下,才不太高兴的沉声解释:“我和他打架的时候只是气血逆涌,抱了你一会才有的反应。”
江惊月当然清楚,不过只是想要说服对方而胡搅蛮缠。
他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游星野在耳边很认真的说:“我现在的状态,很可能会弄伤你,所以,不行。”
不是因为所在的地方危险,也不是因为怕被人撞见,而是单纯可能会伤到自己拼了命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才小心翼翼的克制着自身,哪怕灵识煎熬,锁链轻响。
游星野从不奢求江惊月什么,哪怕一个拥抱,都能让他付出一切。
***
约摸一炷香时间后,青龙使大人如他自己所承诺的那样,平静了下来。
他披着江惊月的外套,胸前缠满了洁白的绷带,头顶的龙角已然不见,只有锁骨和手腕上,还留有几点漂亮的青鳞。
江惊月被放开后,又站在他身侧,认真的听了好一会,确定缚魂锁不再发出任何响动后,才放过了对方。
被绑在飞行器旁的闻啸显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谢不栖确认了他不会因某处暗伤而死掉后,就像扔垃圾似的把他扔在了哪里,很多处无关紧要的剑伤都并未包扎,被卸掉的关节也没有恢复,主要还是怕他趁众人不备,暴起反抗或者逃跑。
毕竟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疯子。
“喂,疯子,”谢不栖用脚尖踢了踢他,“该说说你所为的那些秘密了,噱头这么足,还立了契约,不说点劲爆的,很难让我们放过你啊。”
暮雨蹲下身来,抽紧了捆缚逃犯的枷锁,二人一同扮演着凶神恶煞的角色。
闻啸却并不在意,舔着嘴角的血迹,笑得狰狞,目光越过白雾,始终黏在江惊月的身上:“你比九幽玩家榜上录入的照片还漂亮。”
游星野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男友身前,皱眉道:“你要是没被打爽,可以直说。”
闻啸“哼哼”的笑了好几声,完全是从鼻腔深处发出的笑意,轻佻且变态:“别这么小气,身为非人引灵使,钟情于他很正常。”
这话听起来有些诡异奇怪,谢不栖立刻打断道:“造谣违法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对兄弟的男友,可不会产生任何非分的想法。”
暮雨也跟着点了点头。
有游星野挡着,闻啸看不到江惊月的表情,有些不甘的收回了刀子一般的目光,朝谢不栖阴森森的咧了咧嘴。
“哦,忘记你了,你的确不该喜欢他,毕竟你有乌霜。”
谢不栖被说得心头一跳,闻啸认识江惊月很正常,毕竟是最近论坛上最火的讨论对象,以他的专业水平,随便输几条代码,黑了监狱的治安系统,便能轻而易举的了解到。
但乌霜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凶灵玩家,在九幽里既没有名气,也没有太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