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啊,怎么不能,胆子大点,什么买不到?”郑渝比钟吟高不少,还壮,从他的角度看钟吟,格外显得她眼睛大而亮,怎么说呢,透着点狡黠的机灵劲儿。
他挠挠头问钟吟:“我有水果店老板电话,你要吗?”-
圣诞节真好。
从平安夜这天开始,整个教室好像都弥漫着一种过年般的热闹,大家在私底下交换礼物,自以为躲得过班主任的视线,殊不知一个个暗戳戳的小心思都是透明的,班主任敲黑板,先给坐不住的上上眼药:“圣诞也算个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以后有你们玩的时候。”
米盈买了好看的信纸,上面印着细小雪花暗纹,很高级。原本说好要给每个好朋友送礼物,外加一封手写信,可开了几个头都不满意,最后干脆放弃。
钟吟收到了米盈送的小蛋糕,还有几张空白的精致信纸。
“你在写什么?”米盈把头凑过来,看着钟吟笔头不停。
“意见信。”钟吟说,“给学校的。”
昨天有体育课,跑出汗了,所以今天中午洗了头发,钟吟一边啃着苹果垫肚子,一边拂去发梢滴下来的水:“我要给学校提意见,每周起码有一天延长午休吧?起码头发擦干,吃口饭再出宿舍啊,这也太狼狈了。冷风吹得我头疼。”
米盈满脸写着“你总算懂我的痛了”,可是转念一思索,问:“意见信?你写了给谁啊?”
“我看年级部门口有个学生信箱。”
米盈无语:“那都结蜘蛛网了!面子工程罢了,你还真以为学校会看啊?”
服刑犯人,哪有人权?
钟吟却不这么觉得。
“既然有,就写了试试呗。”
“你写吧,别用我给你的信纸!好几块一张呢,浪费!”
钟吟下午花了二十分钟自习课时间写意见信,期间,班主任抓到一个偷偷把手机带到教室里的,结果当然是没收,还有一个女生,给邻班的好朋友准备了一个毛绒颈枕当圣诞礼物,正悄悄写贺卡呢,被当场“抓获”。
班主任敲黑板的声音更大了,砰砰砰。
“你们是不是没完了?!过个破圣诞,一个个屁股像长了刺!坐不住了是吧?”
“马上期末了,哪个班学生像咱们班这样?再看看人家高三楼,整栋楼都鸦雀无声的,你不努力的时候有人在努力,永远有人走在你的前面!”
“不想学是不是?那就都别学了!”
班主任把贺卡内容当众读了几句,然后甩在桌上,一张轻薄的卡片硬是甩出千钧气势:“还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们才多大?就一辈子?幼不幼稚!”
贺卡的主人趴在桌子上,哭了。
“我真服了,过圣诞跟学习有什么关系啊,”米盈小声喃喃,“本来就够惨的了,苦中作乐都不让啊?”
班主任还在喋喋不休,语气愈发高亢,穿透整个走廊。
高中生,学习是唯一的任务,其他所有,都要为高考让道。所有老师的劝学话术都如出一辙——忍一忍,熬一熬,就三年而已,以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庆祝就怎么庆祝。
钟吟撑着脑袋想,理是这么个理,可是16岁的圣诞节只有这一次。
天使的魔法棒只挥了一下,以后的每一个圣诞,不论多么豪华,都无从复刻今时今日。
那些期待和愿望就好像保质期只有几天的红苹果,现在不品尝,你就永远无法得知它的味道。
以后,这一生,再没有任何一天和今天一模一样了。
真是遗憾。
可就算遗憾也只能接受。谁让他们是高中生?这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头衔了。
忍耐,忍耐。
平安夜就这样过去,当然,一夜平安,除了沮丧和失落无声蔓延以外,一切如常,无事发生。圣诞节的早晨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早晨,昨晚老天施舍似的飘了那么一点点雪花,今早太阳一冒头,也已销霁干净了。
钟吟昨晚回寝回得晚,踩着关寝铃声跑回来的,一早起床又被米盈拉着去吃早饭。
吃完去教室,远远却看见发现教学楼前小花园围了一圈人,一阵骚动。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钟吟撇撇嘴。
食堂到教学楼,这里是必经之路,小花园正中央的紫藤架现在还没到开花季节,光秃秃的。
米盈挤过人群去看,随后发出“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