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翻看着合同,根本没有仔细看内容,拿起签字笔就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了一个手印。
“薛先生,我家那个孩子……这么说吧,他脾气其实不太好,看起来似乎是个温顺的、逆来顺受的人,但骨子里却有他不服管的一面,薛先生,如果他不小心冒犯到您了,您不用和他客气,该怎么教育就教育,我们做父母的不会教养他,您愿意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徐平就这样把自己的骨肉血亲给出卖了,为了钱拱手让人。
他拿着支票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已经在思考一会该在上面写多少数字了,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又或者是两千万。
一个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能够值这么多钱,也不枉费他们以前对他的关心,最后这个孩子回报他们一点金钱,也算是他作为徐家人最后的一点报答了。
以后他徐陌声将和徐家再没任何关系。
签字的合同里就有徐陌声的户口从徐家移出去这一点,委托律师代为办。
哪怕是所谓的行政部门,看起来什么都得按照规章制度来办,但很多人不知道的事,规则只是用来约束普通大众的,对于某些特权阶级,很多规则说灵活变动就灵活变动。
哪怕徐陌声本人不到现场,他的名字,他的身份证都可以重新换一个。
徐平对于在家里出卖儿子的事,一点愧疚心都没有,还担心徐陌声不去薛绝身边,他要不要把人找到,再将人亲自送过去。
“这点倒是不用,我会处。”
“另外,徐总,听说你最近在竞选学校院长,这个位置我看不太合适你,低了点。”
前面的话,徐平还心底直打鼓,可听到薛绝说后面的,他眼底的惊喜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蹭得站起身,激動到声音都微微发抖了起来。
“薛先生,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您已经给的够多了,真说起来,其实我什么都不该拿的,您愿意降低身份来这边,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薛绝抬起手,徐平更多的话被止住了。
“我给你的,好好拿着就行,别说不。”
听起来似乎是随和的语气,可薛绝那张冷然的脸,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一不二的威压在里面。
徐平呑咽了几口口水,之后只能连声说:“是是是。”
要说的都说了,薛绝起身往书房外走,徐平跟在他身后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地送他。
楼下妻子早就从别人的那里打听来一些关于薛绝身份的信息了,此时见到人下楼,起身时她脸上的笑称得上谄媚。
“薛先生,这么快就谈完了?”
“没什么事,几件小事。”
“都谈妥了?”
女人更多的其实是在问她老公,徐平连连点头眼神里更是暗示妻子,少说点话,和他一起将薛绝送出门就行了。
“薛先生您慢走!”女人还是有点眼力见,不再多说,陪同着丈夫,将薛绝送到大门外,还是送到了车门边,徐平拉开车门,还把手放在了车頂护了下。
薛绝坐进车里,车门轻轻带上,汽车开动起来,他拿余光斜了眼徐平夫妇,这样的夫妻居然可以生出那样美好美丽珍贵的人,还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大概是好笋出歹竹,坏笋出好竹吧。
汽车驶出楼房,隐没在黑夜中。
等声音再也听不到后,徐平这才缓缓转身,他将一直都揣在兜里的空白支票拿了出来。
当妻子打算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徐平把空白支票一给妻子,看到没有金额,只有一个笔走龙蛇的熟悉名字后,妻子的眼瞳是一点点的因为惊讶而睁得滚圆了。
“可以随便填,多少都行。”
“我觉得写三千万好了。”
“他看上我们儿子了,外面那个,反正也没别的用处,倒不如给他。”
徐平相当平静地说着卖儿子的事,妻子也只是错愕的两秒钟,比起儿子的安危,将来会不会也跟其他人一样,成为精神病院的常客,这些她都不关心,她只在意能够得到多少钱,她喜欢买奢侈品包包,哪怕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她背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可她就是喜欢各种各样昂贵的包包,在她看来那是比黄金还贵重的存在。
如果能够再获得三千万的话,她就可以肆意地购买更多了。
“要不还是四千万吧!”
对那个人来说,他随便闪婚离婚,给前妻们的都不知道多少钱。
哪怕她们住进了医院里,可在那之前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
女人一把夺过了支票,她急冲冲走到客厅里,翻找出一支签字笔,写下金额之前,她猛地清醒过来,不能乱填,得先练习一下,不然写错一个字支票就毁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夫妻俩就在客厅里开始练习起了写字来。
而被他们卖出一个高价的儿子,此时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父母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