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雪垫在身下，她还以为自己也升了天堂，置身云端，飘飘然的。
直到雪被她的体温融化成水，渗进衣服里，将皮肤都冻成了乌紫，她才终于回过神。
天已经黑下来了，四周很安静，大楼的灯都熄了，她孤零零地与雪为伴着。
安千夏哈了一口气，雾气蒸腾上涌，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没有注意到雪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等她意识到它们的存在时，它们已经化成了水珠，粘在她的睫毛上。
像一滴泪珠。
却不是泪珠。
因为安千夏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愣愣地看着漆黑的天幕，一晃眼，有些分不清这些究竟是雪。
还是已经被烧成灰烬。散落于天地的、无处寻觅的祁斯璟。
她只能期盼着，恳求着，这些突然降临的精灵一样的洁白花朵，能落得再多一些，再盛大一些。
好将她彻底埋没。
第十八章
来参加祁斯璟葬礼的人并不多，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谁也没料到他会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毕竟前不久，大部分人都和他见过面，一起吃饭聊天，那时候他表现得很正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有轻生的念头。
灵柩里空荡荡的，既没有遗体，也没有骨灰，就连一件可供瞻缅的衣物都没有，堆满了黄白色的菊花。
只有一张摆放在灵台上的十四寸遗照，还能证明这场葬礼的主角是谁。
这冷清又寥落场面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免不了都要来问问。
“大家只想来送送斯璟，遗体是火化了吗？那骨灰呢？”
“他生前用过的衣服、物件不能拿一些过来吗？”
面对他们提出的疑问，安千夏脸色苍白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没有留下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
就连这张遗照，也是她从Dignitas机构取回来的唯一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