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干练的商务装,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双眼神采奕奕,瞧不出一丝睡意。
这架势不像去睡觉,像准备去洽谈几个亿的生意。
容泽意皱眉:“你没洗澡?”
裴璇:“洗了。”
她绕着裴璇走了一圈:“那你干嘛……”
干嘛干嘛,当然为了防范某个小人。裴璇忍无可忍,正要发作。
“哦,我知道了。”容泽意拍了一下手,“你想趁我睡着,偷偷内卷!”
裴璇怒目而视:“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我为什么穿这身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难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吗?”容泽意眨巴着双眼,神态天真地又问了一遍,“你期待我对你做什么?”
裴璇满腔怒火噗呲一声灭了,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
她只得重新换了一套睡衣。
一进主卧,裴璇就看到横在床中间的枕头山。
容泽意拿起一只,在手里来回倒腾着玩,解释道:“知道你看见我就觉得恶心,用枕头和你隔开距离,怎么样,我善解人意吧?”
裴璇:“……”
谁问你了。
她一言不发,背对着人坐在床上。
拖鞋踢踏踢踏地响,过了一会儿,房间熄了灯,只剩下壁灯微弱的光芒,
她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呼吸声、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对她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噪音。
再加上要防备枕边人的偷袭,有点风吹草动,就变成惊弓之鸟。
今晚不会只是睡觉这么简单,一定安排了别的节目。
等了又等,对方没有行动。
难道自己猜错了?
裴璇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困意如潮水涌来,逐渐吞没了意识。
她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鲜血在素面床单上蔓延,像妖冶的曼陀罗花。
她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后背冷汗涔涔,一闭上眼睛,听着另一道陌生的呼吸声,似乎又能看见遍地血色。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
裴璇气喘吁吁,掀开被子下床。
“喂,你去哪儿?”
一根棍子拦住她的去路。
容泽意戴着头盔,身穿纸板衣,坐在床上全副武装,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裴璇无语:“……你又发神经?”
饶是她阅历丰富,对这个二十五岁的超龄儿童,也时常有种家长面对熊孩子的无力感。
“你说呢,还不都赖你!”容泽意扶了一下头盔,恶人先告状,“那件事情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一躺在床上就害怕。”
扮演渣a任务的首要原则,就是和女主对着干。
女主往东她往西,女主吃饭她转桌,女主越急着走,她越要将人留下
裴璇听了这话,竟沉默下来。
每当忆起从前,她总将容家放在心底最柔软的位置,对这个混蛋也爱屋及乌,生出一丝愧疚来。
裴璇冷冷地问:“既然害怕,为什么还和我一起睡?”
“不能我一个人害怕。”容泽意理直气壮地说,“我要让你陪着我。”
该死的,愧疚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