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夺过沉皑手里的字条,瞪着眼睛死死看着这上面的字。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她小时候亲手杀的。
“这个人,在针对我。”季水风说,她转过身,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胡乱抹了一把,说,“我收到数字3的时候,他杀了小齐小治,数字2的时候,袭击了孤儿院,现在是1。”
“1……”时咎默念着这个数字。
医院、孤儿院,都是季水风重视的东西,那个人,想毁掉季水风所有重视的东西。
谁会这么针对她?1代表什么季水风珍视的东西?
沉皑拧了下眉头,他想到什么,突然压低了声音,不确定问道:“你……是不是联系不到季山月?”
季山月?!
第73章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
两个人同时回头,但季水风僵直瞬间很快放松下来,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是,联系不到,但是,谁能打过他?”
这种感觉不太对。时咎隐隐觉得不安,如此针对季水风,知道她重视的东西,甚至能精确到具体的人,绝对不会不知道季山月的实力,如果说除了医院和孤儿院,季水风还是最珍视的什么,那一定是季山月,在知道季山月能力的同时,还能如此大胆给出像预告一样的字条,说明那个人是有把握同样可以针对季山月的。
但时咎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对季水风充满如此大的敌意,同时,能力在季山月之上。
时咎在心里几乎排除掉了舟之覆和凌超建,他之前还在想是不是他俩,但是今天交手后,发现这俩人如出一辙都是做事直来直去,有仇当面报,有话当面说,绝对不可能计划倒数这样的仪式感。他们只想杀掉能力者,而季水风遇到的这个人只针对她个人!
时咎看到沉皑去一边打电话了,片刻,他回来摇头说:“都不知道他在哪。”
顿了一下,他问:“上次联系他说在哪?”
“他说……”季水风回想,“在文明中心后面巡查,然后……”
季水风眼睛亮了一瞬间,但也只是一瞬间:“回老宅找夏癸!”
沉皑神色一凛,短促道:“走。”
三人一刻没停迅速上车,在车上季水风尝试给夏癸打电话,然而一直无人接听。
见她又有些着急了,沉皑一边开车一边提醒道:“季水风,别什么事没发生,自己先慌了。夏癸经常不接电话,可能是在陪言不恩。”
季水风拿下手机,轻轻点头,随即整个人靠在后座软绵绵的枕头上,长呼出一口气。
时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顺手打开车载音响,心想音乐安神,也刚好,里面在播放着舒心的正念冥想音乐。那音乐流淌出来,季水风却在后面皱起眉头。
她的脑海依然无法把今天看到的场景抹去,那密密麻麻的刺,扎穿她的心脏。
依然想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但似乎又能明白,那张纸条上,已经写清楚了一切。
只是时间太久远了。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23]。”
当她坐在医院房间门口,看着床上整齐躺着的人,她控制不住不去想她把他们带回来的那天,告诉他们,他们有家了,有家了,慢慢地,以后什么都会有了。为什么要牵连他们呢?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24]。”
当她坐在孤儿院的院子里时,耳边依然充斥着小孩子们的欢笑,如同过去的很多年来到这里。她却不敢抬头看一眼,因为抬头只有破碎。她有太多的期待与愿望,她希望文明发展,她希望世界宁静和平。但为什么会牵连他们呢?
——“我若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25]。”
她希望,有朝一日这个世界因为她,没有人被伤害,没有人被抛弃,没有人痛苦;家人都能团聚,朋友都能重逢,爱人都能永恒。
——“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26]。”
季水风在疾驰平稳的车里睡着了,她梦到小时候的时光,梦见那间不大的屋子,自己的小天地,也梦到她们的争吵,梦到自己受过的委屈,做过的错事,梦到在医院母亲的决绝,最后这一切又全部化作泡沫,变成她前往文明中心时孤独的背影。
时咎转头看到季水风睡着了,把音乐声关小了些,他看着前方黑色铺展开的路,只有车灯在上下摇晃,照着这些幽暗。
“你怎么想?”时咎低声问。
沉皑在开车,闻言,淡淡开口:“很不好。”
时咎点头,随即长叹一口气。
本来只是想来找找灵感,越是深入,越是窒息,好像一双无形的手逐渐推着他们往前。
落入言威的圈套里,现在教化所是没办法去了,还不知道虚疑病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文明中心又接连出事,舟之覆和凌超建还没解决,季水风这里又有问题,每一件都难以止息。
相对来讲,现在最好入手的,只有舟之覆和凌超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