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咎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爆发出一声狂吼,然后他看到言威站起来。
不想要沉皑再失去了。
时咎咬着牙慢慢朝昏迷的沉皑爬过去,最终在能碰到他的地方停下,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去与他的手握在一起。
言威踉跄一步,轻蔑地露出一个微笑,手里的光剑再次聚集起来,神情又逐渐冷漠下去:“恩德诺不会记得你们的。”
那光剑劈下来的时候,时咎在想:我可以代替沉皑。
黄沙再次席卷而来,带着呼喊。
同呼啸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少女的身影,以及远处忽然迸发的结界,那结界在时咎眼里被放大。
光剑直直插入红土地,言威顿感到眼前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那光以他们为圆心迅速蔓延开,照彻整个坟场。
言威被闪得眼前失明一瞬,等光芒褪去,他再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却惊愕发现,他剑下刺入的地方空无一物。
沉皑和时咎都不见了。
言威脸色微变,他站直身体,目光阴戾地扫过这一片红土地,这里因刚刚的打斗,地势凹凸不平,血迹扭曲着随处可见。
没人能主动从教化所逃离。
言威冷哼一下,正要转身,却一愣,他看到自己皮肤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奇怪的色彩。
那些色彩最开始像流光一样在他皮肤上缓缓流动,后来越来越快,最后发展成横冲直撞。起初他还淡然,心想这可能是沉皑的能力,正欣赏,然而没过多久,他的表情逐渐出现裂痕,他开始像站不稳一样左右摇晃,双腿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开始胡乱画圈,如同一个不胜杯杓的人。
流光如同有意识般在他身体内逃窜,逐渐的,他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刚刚吸收到的能力与他的身体产生了排异反应。言威惊觉这是不可能的,但那些能量在体内狼奔豕突,撞得他一大口血吐出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沉皑的能力在他体内会这样?
言威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消逝,在被新的能力消耗,他不受控制地一下跪在地上,头昏眼花,意识模糊不清。
五脏六腑都要炸裂了,为什么?沉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样?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远处的言不恩快速奔跑过来,却逐渐放慢脚步愣在这群人的中间:言威在地上挣扎,如同水鬼缠身;不远处是小时候的季水风的尸体,已经完全惨白;再远一点,是躺在地上的季纯,毫无动静。
“言……”言威刚喊出一个字,又被体内的能量冲了回去,喷出一口血。
言不恩立刻跑过去大喊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她扶起言威,言威则痛苦地说:“我不知道,言不恩,你好好的,好好的。”
言不恩大喊:“不要!”
言威紧握着她的胳膊说:“我只有你了,我,一直,爱你。”
却在言威说出这句话的霎那,言威感觉自己体内涌动的能量平息了,那股马上就要夺取自己性命的能力安静下来。
言威瞬间清醒过来。
他趄趄趔趔地站起来,环顾四周。
断壁颓垣、鲜血横流,地上躺的却都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他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晃眼看到言不恩,便猛地扑了过去,声音抖着对她说:“杀了我,杀了我,快,杀了我!!”
言不恩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她不明白言威的意思。
言威的声音说到后面近乎祈求,他一直在重复:“杀了我,杀了我就好了!不要让我变回那个样子!”
“杀了我!!杀了我!!!”言威几乎是嘶吼出来。
“父亲!”言不恩哭着大喊。
但言威还是盯着言不恩,眼睛里充满红血丝,他说:“杀了我,然后杀了……”
言威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气压低了声音,颤抖的音色在言不恩耳边轻轻说出一个名字。
言不恩开始尖叫。
一个小球突然在眼前炸裂开来,紧接着小球变成一个更大的球,那些球体一个个落下,分别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旷野中,一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着少女的手,但少女大哭着躲开,她三两步走到另一个长眠的少女身边,跪着轻轻将她抱起来,呜咽着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爱我,没有给过我关心,你的心里只有公民,后来连公民都没有。”她对着另一边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