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造了这个空间,衍生出无限的宇宙,宇宙中又生长出无数的世界,每个世界都是梦,也是现实。”
说到这里,她自嘲般笑笑:“如果你要问我又是谁造了那位神,我不知道,我从没有走出过这里。”
这里有无数的文明起始。
时咎曾经考虑宇宙问题的时候,从来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他知道人类的智慧太有限,即使尝试解读无限的宇宙,也只能解释出认知范围内、所谓合理的回答。
沉皑接着问:“所以您为什么在这里?您……还活着吗?为什么不回恩德诺?”
季雨雪愣了下,突然笑出来,或许太久没笑,那面部表情扯得生硬又疼痛,她叹气说:“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不知道是在凝视哪一个扭曲物,“因为我不是恩德诺的公民啊。”
时咎眉心一跳,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恩德诺的公民,却在恩德诺的历史里有记载,他们是不是类似的情况?
季雨雪起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我从梦中掉入这个裂隙,恩德诺是我的选择。”
“这里的每幅画,都是一个世界,我来的世界,叫海拉。”她轻描淡写。
大千世界里一个不起眼、蛮荒的近四维世界。
她世界的人崇尚勾心斗角、祭祀与死神,但并不崇尚死亡,而是死神只是他们世界的一个物种,一个自诩生物链顶端的物种,以捕食那里的人们为食,衰老是死神对人们的长期豢养,生病是不听话的惩罚,死亡则是最后的成全。
人们永远活在恐惧里,他们都不知道死神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便形成了“及时行乐”的教条,及时行乐包括对他人生命的践踏,对正义的蔑视,对爱的排斥。
季雨雪是个例外。
季雨雪本是一位生物科学家,但她相信爱,便在海拉宣扬爱的教义,却被海拉人恶意传言,她是由她的母亲未婚而孕生下的,这种兆头非常不详,违背了海拉长期以来“恐惧”的传统文化。
他们担心季雨雪惹恼死神,便将她钉死在十字架上,用以提前献祭给死神们。
也许是内心的怜悯与爱,让她求得了所有宇宙这位造物主的垂怜。十字架上的季雨雪分不清自己是还醒着还是睡着,在死亡弥留之际,她来到这个裂隙里。
这一切,本都是她将死时的梦。
海拉与恩德诺的世界在这个裂隙里,距离如此近,以至于季雨雪看到了恩德诺的战争,她心生怜悯想介入,谁知真进入了恩德诺。
她把四维天生的能力带入了恩德诺:透明化。同时看到内部与外部,虽然诸多限制,但还是影响了她到来后遇到的人。
恩德诺本没有能力、没有异能的。
她只是堪堪遇到沉初光,一拍即合,诞下了他们的后代。
从此季、沉两家有了能力。
她叹气,回忆说:“我只是受够了海拉的猜疑与不信任,看到恩德诺的战争,我想改变这里,我期望没有战争,大家都互相信任,才借助我的能力来研究思维透明,一开始也只是研究,并没有想在短时间内真的用上,但是我没想到……”
她突然哽咽。
她毁了这里。
她没想到她来到恩德诺,同时带来了海拉的“死神”。
猜疑、虚妄,本就是海拉的日常,像一种全民免疫的病毒,在海拉不值一提。
可这病毒在相对更加善良的恩德诺,变成了瘟疫。
公民不仅发动战争,还遭受瘟疫。
在同沉初光宣扬爱的活动中,她研究的思维透明不得不在极短时间内被提上来,而在人们彼此看见内心时,瘟疫停止了。
那一天,季雨雪突然明白“死神”的天敌。
第109章梦的裂隙
“不猜忌,不疑惑。”她说。
不猜忌,不疑惑。时咎顿感觉汗毛直立,他记得这六个字,刻在他当时住的监狱的墙上。
察觉到对方忽然屏住的呼吸,沉皑反手抓紧时咎的手,手指柔和在他掌心摩挲,再看向季雨雪低声问:“您说的,海拉的死神,就是虚疑病对吗?”
季雨雪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