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虹线划出一条孤零零的轨迹,如同?一条破空的弹道,直直穿透了那已被蓝光浸泡大半的身体。
苏醒至一半的躯体立刻停顿了下来,萦绕的冰蓝色辉光被细线刺出了明显的缺口,下一秒,一团赤金色的光亮就立刻从身体后背的心口处燃烧升起。
那光亮没入脊背,瞬间包裹住了微弱跳动的心脏,像是一把忠诚的利剑,沿着血管一路横扫,直将?占据身体的蓝光悉数驱逐绞杀。
凶猛的反击直接打了主脑一个措手不及,那悬浮在水中的胎儿虚弱地晃了晃手脚,硕大的脑袋重重一沉,一下子被这突然袭来的攻击中断了同?化的进程。
它眼中无数颗瞳孔剧烈缩放着,残存的蓝光再度调动,试图再次占据宁钰的身体,只是这一回,那倒地的身影却轻轻侧过头,紧闭的唇线缓缓开合,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嘶哑指令。
「……还给我。」
本?该被剥夺的声音脱离桎梏,立即归还原主。
所有的蓝色光华一时间都从身体中爆发抽离,如同?逃窜的飞鸟,争先?恐后地散入水中,又接连缩回了主脑身边。
星点的意识终于回笼,宁钰僵硬地撑起手,有些生疏地撑起麻木的身体,他低埋的脑袋被两股精神反复拉扯,到?底还是顶不住重压,顿时难以控制地又往下压沉了几分。
他才适应这失而复得的身体不久,就见自己发白的手背上冒出了一根根狰狞的黑红血线,像是爆裂的玻璃裂纹,连成了大片交错的密集血网。
超出承受极限的压力开始崩裂血管,正透过每一寸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推动着身体的自毁进程。
撕裂般的疼痛由内而外,宁钰蹙紧眉头,紧抓着痛苦间隙里那片刻的喘息余地,重新归位的意识无比混乱,杂糅着不久前见到?的各种画面,小至泥泞上的一颗血点,大至整片璀璨的无垠宇宙。
人类的水深火热与陨石的宏伟历程交织相错,不同?的声音交替着占据听?觉,他听?见那一声声震耳的咆哮,听?见不同?语种的竭力呼喊,经过寂静的银河,又重新回到?了这片空空荡荡的平静水底。
周围的液体随着四散的蓝光无声震颤,像是沸腾一般,无端冒出了一阵阵激烈的波动。
宁钰的脑袋很沉,身体也比之前要笨重许多,他的指尖颤抖得厉害,手背上的血纹也越来越多,最后却还是咬紧牙关,撑着胀痛的膝盖,竭力站直了身体。
异样的温热划过嘴唇,他抬手一抹,手背上就落满了猩红,看起来格外狼狈。
周围的液体无法溶解血液,如同?主动忽略般,任由那血色自然地涌出鼻腔,汹涌地汇向下巴。
熟悉的负荷情?况宁钰早就见怪不怪,强压着每一次动作带来的剧痛,没再顾及身体的抗议,他抬起头,盯着难得负伤的主脑,就迈着一步一停的步子,踉跄着缓步走去。
他的脚步迟缓,下巴淌落着源源不断的血液,滴在潭底的地面上,留下一道十分刺眼的长?长?血痕。
疲惫的身体早就超过了极限,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力,落下的脚跟一着地,就牵动过劳的膝盖,倾倒全身的重心,让本?就不稳的身形又趔趄了几分。
可宁钰并不在乎,只是死死注视着发光的主脑,聚集仅剩的注意力和精神,紧紧聚焦在那唯一的目标上,从未脱靶,也毫不偏移。
距离在缓慢地拉紧,周围那些激烈逃窜的蓝光也重新恢复稳定?,变成了一团团遍布在水中的游散星云。
见他步步逼近,那些交织汇聚的光亮就流转下落,似乎是准备故技重施,又试探着缠上他身侧的细线,试图再一次夺取权限,牵制住他的脚步。
冰蓝色的光线盘绕而上,可刚触碰到?线外的虹光,就瞬间被游走在周围的赤金辉光围剿撞碎,如同?一头砸上了毫无裂隙的坚固屏障,再难靠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