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中桃李盛开,蜜蜂围着花团嗡嗡做舞,如同孩子依偎在母亲膝下。春三月阳光灿烂,照见廊下这一对母女,错过这许多年,终于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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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叶家两姐妹的婚事落定,今年的花信宴几乎等于提前结束了。
那日何清仪和戴玉权定亲前,清澜曾劝过她。清澜这人,用韩月绮的话说,叫“花信宴上也没人给她发饷,她倒心甘情愿,把那些女孩子都看得跟自己妹妹似的。”其实清澜倒也有一重身份在,毕竟她是长公主指定的照看女孩子们的人选,自己又年长,订了亲,像是姐姐,她又是这样心性,尽管知道这里有些尴尬,仍然认真劝何清仪。
这话不好说,但仍然要说,无非是婚姻大事,不能光看门户,也要看心性,看两情相悦。
但何清仪比她看得更透。
“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她只淡淡笑:“况且我家中的情况,姐姐也知道,我再不争气,我母亲只怕要被人欺负死了。不是人人都有姐姐这样的缘分的。”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就有歧义,毕竟何家也曾追逐过定远侯府夫人的位置。何清仪也是聪明人,所以知道清澜顶着这样的嫌疑来劝她有多难得,于是立刻伸出手来,握住了清澜的手,以示自己并未多心。
“恕我失言。”她认真看着清澜道:“姐姐,提防卢婉扬吧。”
直到半个月后,清澜才明白她的意思:卢婉扬嫁入平郡王府,做了侧妃。算是平郡王府对卢文茵冲锋陷阵的补偿也好,是平郡王妃作茧自缚反噬自身也好,曾经花信宴风头无俩的卢家姐妹,至此尘埃落定。
卢婉扬的手段和才干,在王府中步步高升,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那也是要等到多年以后的事了。
明眼人也看出这是卢婉扬避锋芒的行为,和何清仪的婚事一样,是主动退出了三甲的角逐。最优秀的两个都这样落定,其余人更是不再纠缠,各自定亲,号称十年难得一遇的花信宴,竟然在牡丹宴之前就接近尾声。
原先大家公认的花信宴三甲,霍英祯,崔景煜,竟然齐齐定下亲事,而前途无量的魏禹山,却另有一番变化。
等到阿措知晓消息,跑到魏家的时候,其实魏禹山连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反正从十四岁就跟野孩子一样,也不住在家中,都是兵营。到京中后,也如同其他卫戍军将领一样,独自住一处小院子。这几日送行的人多,满院子络绎不绝,都是曾经的战友和部下,阿措到的时候,他正把打马球赢的彩头分送给众人。他是天生做将军的心性,什么事不会,就一定要学会,还要学成一流水准才行,离马球宴没多久,已经把马球练得纯熟,经常和元修约着玩,不知道赢了多少。都是好东西,所以人人争抢。
阿措一进来院子里,倒把这群这抢东西的年轻将领吓了一跳,大家哪里见过这样美貌袅娜的小姐,又是世家小姐模样,带着丫鬟婆子,穿锦缎着绫罗,满头珠翠,顿时都愣住了。
只是小姐脸上神色像是在生气,一双眼睛都红红的,直看着魏禹山。
“你要去北疆?”她连名字也不叫,径直问他:“是不是真的?三年不回来,还得去征讨北戎人?”
魏禹山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是没瞒住你。”他甚至安慰起她来:“没那么久,是驻守三年,情况好了,也许准回京探亲的,我爹娘都还在京中呢,又都有年纪了。也不用打仗,就是北戎人有一小支流落在外,还不肯降,一直在骚扰边疆牧民,所以我们去镇守一下,本来开茶马互市也要人看着的……”
阿措哪里听他这么多,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吵架是吵架,但是驻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打仗更是凶险,崔侯爷那样厉害,尚且有人担心他会战死,战场上的生死,哪是说得准的。
旁边的人识相,都连忙出去了,留下他们两人在院子里,还有小丫鬟跟着,婆子也都下去了。
魏禹山于是认真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