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你记得去年我生辰那天,郎君提早回府给我庆生,还送了我生辰礼吗?”
央央搁下笔,哀哀地忆道:“那天我乐坏了,那只是一把很寻常的木梳,可我就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发现梳子被压坏了还哭了好久,跑出去找专门修名贵木料的人,修的人跟我说,修梳子的钱够买十几把这样成色的木梳,我也不在意,因为是他送给我的,可是。。。”
“后面我发现,生辰礼是父亲要求他送的,梳子是他趁我睡着掰断的,原来第二天他衙门里的上峰要来府里探视,他不欲我碍眼人前,特意想了这法子将我支开。”
“还有前年,他成亲几年来第一次碰我,那天虽然我身体上很疼很疼,但我是快乐的,是高兴的,可他事后却看也不想再看我一眼,只想把那棉被往我身上盖得严严的,说见着我的身体就恶心,让我以后与他同房时不要再脱衣裳。”
“还有大前年,他头一回对我笑,却原来只是因为看着我在黑夜里抓萤虫被磕得满头包,觉得我傻,才笑。大大前年,他第一次夸我好看,是为了让我日后衣服穿素些,再也别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出来丢了他的脸。。。”
“每次我感觉我们俩的感情终于看到些希望,有些眉目时,很快就会打回原形。”
“我现在,最不可能相信的事,就是他能喜欢上我。”
“因为不可能,因为我已经不信了。”
“所以,我还有什么办法,说服自己继续做那些,根本无法打动他的事?”
第15章他人影都不见了
“可是,难道少夫人你真的打算离开国公府吗?”如兰急了,“少夫人你十岁开始,国公府就是你的家了,你离开的话,能去哪里呢?再说了,若是换一个人,奴婢自然不会多说,但那个人是少夫人你,少夫人是真的能那么轻易说不喜欢世子就不喜欢了吗?”
戚央央失笑,是呀,所有人都知道,让她放弃喜欢裴陆戟,是一件天大的难事,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忘记。
所以,裴陆戟一听到她说要和离,会那么自信、那么断定地同她说,她不会找到比他更让她心仪的男子,她离开他会后悔、会痛苦的。
诚然,她也想象了一下,往后再也见不到他的日子里,她可能只能夜夜在梦中想起从尸堆里攥着她走的那双手,想起他在死囚奋起作乱之际,拼了命将她举托起来,让她朝着光处走别回头的样子,想起清辉廊庑下,与少年重逢再遇,他眼里的光芒早已落尽,成了那副阴郁凉薄,截然不同的样子。
她再也不能在他走不了夜路的时候,前来送一捧萤光,再也不能换着法子哄他喝药,再也不能时刻关注他的一悲一喜、一举一动了。
说实话,还真是。。。很不习惯呢。
可内心的那团酸涩,很快被一股无力的挫败感击退。
这些年,各种办法都尝试过了,她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对他没有奢求的,倘若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做,他都不会喜欢上自己,原来,她也是会累的。。。
日后他有心爱之人的陪伴,定然不再需要她了,秦兰沁看着像是真心回头了,日后她慢慢将药方以及各类注意事项交接与她就好,她不需要再操心这些,至于如兰提到的第一个问题,那确实是她要好好去想的。
十年来,国公府是她的家,一旦和离后,家没了,不得不离开的话,她得给自己找个可栖身之地,和可以慰藉下半辈子的事情去做。
她思来想去,又去盘算了一下戚家所剩的财产、田租铺子,打算差人去江南远离京城的地方先物色一块山清水秀的地修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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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东堤坝修筑的事最近被太子揽了下来,裴陆戟又开始忙碌了,没有时间天天待府里。
正月的最后一天,他就要启程随太子下淮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