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崴了脚,坐在休息椅上揉了一会儿,冷不丁的对我说道:“叫辆车来。”
“哦……哦。”妈妈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主动与我说过话,搞得我有些不适应。
“叫辆车来。”妈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冰冷,甚至有些不耐烦。
我连忙答应一声,跑去叫了辆出租车,扶妈妈上车时,她用力将我推到一边。
等到了酒店下车后,妈妈一瘸一拐的往里走,每走一步都冷汗直流,咬着牙,显得很痛苦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搀扶,幸好这回妈妈只是象征性的抗拒了一下,便不再拒绝了。
因为罢工导致的旅客滞留,外加台风即将来袭,酒店的房间被订满了,刚刚退掉了两个房间,现在也只剩下了一间。
妈妈同前台理论了许久,得到的答复始终是只此一间,再不订,这间房也没有了。
又联系了几家酒店,同样爆满,实在没办法,只能无奈的住了下来。
到了房间之后,妈妈胳膊一甩,用手肘将我顶开,随后瘫坐在了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满脸疲惫地嘀咕道:“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我遇上了。”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小声说了句。
妈妈抬眼看我,我马上解释:“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嘛,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只剩下一间……”
本来想说些俏皮话让妈妈放松心情,缓和一下母子关系,但妈妈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冷冰冰的,气氛反而更加尴尬了。
我连忙把嘴闭上,乖乖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母子俩就这么干坐着,谁也没有再吭声,房间里除了墙上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外,一点响动也没有了,安静的有些吓人。
妈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身子都快缩成一团了。活了十几年,我终于明白浑身难受是什么感觉了。
由于气氛过度紧张,感觉有点想要尿尿,可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敢去。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颤巍巍的将手举了起来,冲着妈妈尴尬一笑:“妈……我想小便。”
妈妈没有骂我,也没有训我,竟然略带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我就像是得到了圣旨似的,飞快的蹿进了厕所。
本来还想着能和妈妈单独相处,说不定可以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这下可好了,反而更僵了。
前几天有老爸和北北在,还能调动一下气氛,现在就剩我跟妈妈两个人,还住在一个房间里,就剩大眼瞪小眼了。
我浑身上下直出虚汗,屁股上就跟长了刺一样,坐立不安,浑身难受。
在煎熬之中度过了半个来小时,突然想了起来,现在还是大白天,出去就可以了,干什么非要待在屋子里呢。
不过妈妈崴了脚,她肯定是出不去了,所以只能我出去了。
就在我站起身来想往外走时,妈妈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们俩同时愣住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僵了片刻,又同时坐了下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我实在忍不住了,试探着对妈妈说:“妈,我能出去走走吗?”
妈妈扭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试探性的抬了一下屁股,问了句:“那……那我……我出去了啊。”
妈妈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真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一咬牙,撒丫子跑出了房间。
离开酒店之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混合着海腥味的新鲜空气,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自由的感觉。
街上人挺多的,到处都是游行示威的罢工队伍,乱乱哄哄的,这场景在国内可不多见。
我好奇的站在街上瞧热闹,本来喊的都是统一的口号,没过一会儿就听前面一阵噪杂吵闹,紧接着便听到了枪响声,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少人都开始往回跑,我本想着这事儿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火也烧不到我头上来吧。
本来还想继续看热闹,但见人群拥挤,以形成恐慌之势,心里也有点紧张了,便随着人群一起往后撤,最后慌慌张张的回到了酒店。
站在客房外后,敲了好半天门,妈妈才帮我打开。
进去之后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大气对她说:“乱了乱了,您可不能出去了,外面乱极了。”
妈妈皱了皱眉,张嘴犹豫了片刻,问道:“外面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挺乱的。”说完之后,我和妈妈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相互对视了起来。
就在屋里的气氛即将再次陷入冰点之时,我忽然想起可以用学习来转移注意力。
幸好书包我自己背着,没有被老爸他们带回国。
我赶紧掏出课本,坐在书桌前埋头看起书来。
妈妈见我开始学习,便坐在床上玩会手机,不时地站在窗前发会儿呆,就这么一直耗到了晚上,一句交流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