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台中,两人相隔不过数丈,李墨一身素朴青衣,纹着黑白纹饰,他似乎很不善言辞,甚至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
“纵横……横……横宗……李墨。”
他说话结巴,但是没有人笑话他,因为他每个字说得都极为认真,也因为他是实打实地进入了四强。
林玄言抱拳道:“剑宗林玄言。”
自报完家门之后李墨身子便向后一飘,做出了一个御敌的姿态,昨夜半个宗门的长老都为他出谋划策,其中最多的便是遇到林玄言该怎么打。
但是饶是如此,见识过林玄言快剑的他心里还是没有底。
林玄言微微一笑,从身上解下了那个盒子道:“素问纵横宗精通棋道博弈,黑白杀伐天下无双,这一战,我想与你在棋道上一争高低。”
李墨皱起了眉头,他自幼修道,先修的不是法而是棋,学棋可练算力练心性,是纵横家立宗之根本。
而李墨的棋力更是同辈之中独一无二,他不善言辞却极擅计算,他的一位还曾经称赞他“同辈相争,胜负不出百手。”
自棋道大成以来,除了长辈,从来没有人能在他的手下走五十手棋不显劣势的。
林玄言已然推开了那个匣子,一副不算上乘的棋具便摆在其中。
林玄言盘膝而坐,看着李墨,李墨神色变幻不定,虽然家族对他寄予厚望,但是他的表情早已超出了预期,方才师父也嘱咐自己尽人事便好,勿勉强。
他看着那幅棋盘,没由来地咽了下口水,彷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见猎心喜。
但是李墨终究能沉住气,他望向了纵横宗所在的位置一眼,师徒的目光在空中遥遥交汇,他向师父征询意见。
他望了那里一会,最后收回视线,对着林玄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也许比武他会输给快剑,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棋道不会输。
他走??
到林玄言面前,盘膝而坐,此刻两人相隔不过几尺,如果谁先偷袭动手必然可以得手,但是李墨性情耿直,不会这么做。
林玄言自然也不会。
林玄言叠开了那木质棋盘,取出了两个竹编的棋篓子,从黑棋中抓起几颗,握着拳头伸到棋盘上。
猜先。
场间的观众对于此刻的变化依旧不明所以,明明是比试为什么变成下棋了?
纵横家棋术天下认第二便没有人认第一,这林玄言居然敢托大至此?
身为裁判的姚老人声音在场间响起:“此为试道大会,以棋力论胜负自有一年后的仙才大会可见真章,此间擅以棋道论高低,是否不妥?”
李墨天生结巴,一时间支支吾吾想要辩解但是又说不清话。
林玄言望着姚老人,坦然道:“试道大会,试的是道,阴阳是道,玄气是道,仙是道,妖是道,棋自然也是道。我觉得以棋论胜负没什么不妥。”
姚老人与林玄言对视了一会,目光如刀,寻常人早应避其锋芒,但是林玄言毫不退缩,目光温和地看着姚姓老人的眼睛。
片刻之后,姚姓老人收回了目光。
这时,一个声音在场间响起:“我看比棋也没什么不妥,父王便很是爱棋,曾要我幼时苦学,无奈我天资太差太不成器,但是终究也算是对棋略知一二。若二位真想以棋论高低,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专门的棋场,让皇城最好的棋师来为在场的众人摆谱解说。”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身穿四爪龙袍的黄衣青年人不知何时与姚老头并立,他居高临下,望着泱泱人潮,面带微笑。
众人心中一惊,皇家居然来人了?
姚老头看着来人,没有行礼,只是淡然道:“若是三皇子有雅兴,便听三皇子安排便是。”
此人竟是三皇子轩辕帘?
传闻中大皇子的暴毙和二皇子的失踪都与此人有关,只是传闻终究传闻,没有切实的证据。
三皇子哈哈大笑,对着台中的两位少年朗声道:“在此处下棋太不像话了,城中有一家墨梅阁,最适手谈,请二位……『移驾』?”说道此处,三皇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移驾两字说重了可是忤逆皇室,但是他说得却如此轻描淡写不以为意。
姚老人的脸色莫名阴沉了些。
李墨望向林玄言,征求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