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林楚楚同他“苦口婆心”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王氏在林老爷面前故作关心训诫他的时候,这熟悉的感觉让他在心里不自禁冷冷发笑。
“那依你之见,我该依仗什么呢?”林昭昭顺着对方的话问。
“俗话说,母凭子贵。”见林昭昭似乎听进去些,林楚楚立刻俯下身,柔软的手像白蛇一样搭在林昭昭的肩上,“只要大汗膝下有一位流着与你相同血脉的子嗣,你才能真正没有后顾之忧啊。”
“我和大汗同为男儿怎会有子嗣?”林昭昭拨开林楚楚的手,接着装傻。
“古有‘娥皇女英同嫁给舜’的美谈……”林楚楚眼神流转,看向林昭昭。
“效仿娥皇女英,你是想同我一起侍奉格日勒汗啊?”见林楚楚真有脸说出来,林昭昭气得想发笑,“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啊?当年你为了躲这么婚事可是不管不顾,避如蛇蝎,怎么眼下又能开得了这个口了?”
林楚楚面色一变:“到底是一家人来得同心同德,我不是想助你一臂之力吗?”
“我不用你助我,我与你也从来不是一家人。”林昭昭装不下去了,冷声下逐客令,“你若不想回中原,那你就从哪里回哪里去吧。”
“你为何不愿答应?”林楚楚盯着林昭昭说,“你莫不是怕我来了抢走了你大汗的心?”
林昭昭也望向林楚楚,对方明媚漂亮的脸上已没有方才可怜兮兮的惨样。虽然不像过去那样盛气凌人,但眉眼间也藏着尖锐的锋芒。
他不懂林楚楚为何总是这样自信满满。
即使他们如今的身份已经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在他嫡姐眼里,他林昭昭好像依旧是比不上她的。
“你想抢谁的心与我无关。”林楚楚的话并不能动摇林昭昭的内心。
人心是拴不住的,而他爱的人没有让他失望过。
何况自从跟着旭烈格尔以来,这样的困扰焦虑就没有间断过,林昭昭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你为何不应了我的话?格日勒汗是草原上的皇帝,他身边围绕着多少狂蜂浪蝶,而你到底是个男人,难道还想长长久久圈住这颗心吗?”林楚楚说,“与其让给其他女人,还不如让我来帮你。更何况本来该嫁给格日勒汗的人就是我,不是吗?”
“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林昭昭轻声说。
“什么?”
“你心里想着的始终是这个吧。”
虽然虚情假意同他说了这么久,但林楚楚有一句话毫无疑问是真心的。
他想林楚楚确实是后悔了。
只不过她后悔的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后悔的是自己当年逃婚,没有嫁给旭烈格尔。
不然如今他林昭昭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她林楚楚的了。
“林楚楚,世上没有那么多早知道。天下间的好事也不会都由你一个人占了去。”林昭昭说,“你不该嫁给格日勒汗,因为是你不愿意的。”
林楚楚咬了咬牙,林昭昭几句话平平淡淡却刺痛了她,让她差点维持不住自身的体面。
“这话说得高高在上了。如今究竟是我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林楚楚说。
林昭昭心里有些累了,他不想再同林楚楚拌嘴下去。
“要么回中原去,要么自生自灭。”
见林昭昭这般果决,林楚楚有些慌,忍不住想以替嫁的事要挟:“林昭昭,当年的事你就不怕我……”
“我有何可怕的?”林昭昭看向林楚楚,目光坦荡,没有温度。
林楚楚:“……”
“嘴长在你的身上,当年的事你想同谁说就去同谁说,但若是有风言风语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嫡姐就别怪我不顾念你我最后的一丝情分了。”林昭昭的声音一尘不变,却让林楚楚身上没来由的一凉。
真正的威胁靠的不是把柄,而是权柄。那才是能置人于死地的利器。
也在这一刻,林楚楚才深深切切地意识到到自己同林昭昭身份上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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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秧子怎么不同他早逝的娘一起去了。靠的伺候男人的功夫穿金戴银,还真当是自己出人头地了。”被赶出了昭阳宫,在林昭昭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林楚楚忍不住满嘴诅咒起来。
“瞧他那趾高气昂的得意样,真真是气死我了。”一想到自己方才还在林昭昭这贱种面前跪俯行礼,林楚楚就气得面容涨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她愤恨地走在宫道上,忽然远远听见有人用血狄语在说话。
林楚楚脚下顿了顿,瞧见一个高大俊朗的草原男人领着几个侍卫从另一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