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白肃然颔首:“我对机械装置特别敏感。绝对不会弄错,杀人的是一种机械装置。”
“上车。”
途灵咻地溜上副驾驶座。黎天白将车开走。
途灵边系安全带,边顾着包,问:“去哪?”
黎天白没说话,他既不看道路标牌,也不开导航,只是按照感应的方向行驶。
途灵闭上嘴巴,看车子在街上打转后,她放倒座位椅,明智选择补眠。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车子急刹后,突然大幅度拐弯,甩进一个地方。她叹口气,坐起身,这个觉补得相当不踏实,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这么久了?”她将座位椅调整好,看向车外。
车子停在一条僻静狭小的胡同,尽头是一堵墙,胡同两边耸立高大的红砖墙,没有一扇窗户,视觉上十分震撼,也十分压抑。
车子开进来要再倒出去,就只能打R档,慢慢退出去。
途灵机警地观察周围,没发现监控录像。
“这里没装监控。”
说完,她扭头看黎天白,黎天白也正在透过车窗打量周围的建筑,两条手臂用力按压在方向盘上。
途灵这时才发现,仪表盘上的标记灯、速度指针在剧烈、无序闪动,仿佛车子也有一堆问题在思考,一堆数据在处理,一堆话在对黎天白说。
不知道黎天白是不是听懂车话,抽出一丝精力,对她解释:“这辆SUV和左栎死的那辆奔驰都曾经在一个地方停留过。这儿就是它们共同停留的位置。”
说完,他拉开车门,下车。途灵赶紧抱上包跟上。
下了车,黎天白先在地面、墙上搜索,没有发现死者遗留的信息,于是继续走出胡同。
胡同长约五十米,途灵追出来后,看到一条更宽但同样幽静的街道,街道两边林立法国梧桐。
靠近胡同的两栋建筑挂着两块牌子,分别是龙心艺术空间和龙心高新企业展览馆。这两处地方就是社区的“门面景点”,平时既无访客,也没工作人员,只有特定情况下才开放使用。
这个地方离新开发的工业园很近,估计左栎开来这里后,不久就被杀害。
黎天白:“我们分散找线索。”
两人沿反方向行走,黎天白从高新企业展览馆往前寻找,见到的是工业厂房整改过的矮层洋楼,几乎每一栋都是黑色高冷金属风格,门牌与logo彰显私人公司的定位与品位。
途灵从艺术空间往前走,走上二十几米才能见到一栋建筑。这些建筑都是别墅,大门辉煌,里边有一方大院子,内室统一配置三层高大豪宅。
途灵走了几栋后,退回到艺术空间旁,凝神细细回忆。
啊!想起来了。她仰望半遮掩的窗帘,这是第二天晚上,焦棠“降服”爱哭鬼卢远昇的地方。换言之,这是蒋鞍舟的私人别墅。
黎天白也回来,她将发现告诉他。
这一发现显然打乱了他的思路。黎天白是抱着“机械装置杀人”这个问题而来的,他更倾向高新技术公司能够制造出杀人武器这样的结论。
但是如果蒋家也在附近,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角度来看,蒋家想请技术大佬“闭门造车”,杀人无形,也不是难事。
黎天白陷入沉默,光靠“机械杀人”空泛的猜测,无法得出具体的答案,还需要结合案情。比如,这辆车的主人——广继,为什么与“机械制造”相关?
他示意途灵先回车里,表示去找焦棠与齐铎,确认广继的身份和生存状态,才能得出下一步结论。
几个人同时回到的地方是安康疗养院。
时值中午,贵宾治疗室里,石竹盘腿坐在床上打气,她当然不会呼吸,可是她身体每个关节都在漏风。
空气的流动让房间更加阴冷,焦棠半步也不肯踏进去,由着齐铎和其他人踩进还没来得及清洗干净的地面。那上面还粘着蒋鞍舟和陶北武遗留下的痕迹。
石竹敲打指关节,气流贴合指端,改变流动的轨迹。
然后她睁开圆木珠子做的眼睛,不是很灵敏地转动它,看向来人。
她说:“我感应到了。”
焦棠心想,这局人均感应大师。
石竹又说:“其实不是我感应到的。”
焦棠悄悄竖起耳朵,听到石竹下半句话,耳朵又收回去。
石竹:“是我们一起感应到的。”她指着自己的心脏,那儿有甲壳一样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