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苏元意的劝诫,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傲慢。
女人能管好后方已算难得,战争,她们那颗柔软慈悲又胆怯的心怎么会懂?
萧闲再次出发时,苏元意不顾劝阻,又一次当着众将士的面把昨晚她劝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话一出,萧闲身边的将士们都先变了脸。
这在他们看来不是劝阻,是晦气,是不吉,他们的铁骑百战百胜,难道还怕一个苟延残喘的方询吗?
若苏元意不是萧闲的妻子,她早就以扰乱军心的名义抓起来了,可碍着这重身份,他们也只能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苏元意今日的行为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萧闲和大军的情绪太骄傲,太自信了,这在战场上是大忌,可身处其中的他们感受不到。
连日以来的胜利麻痹了他们的神经,敌人的弱小让他们觉得只差最后一刀了,还能出什么岔子?
她的这番话如果能让他们在阵前保持一份的冷静与警醒,他们再埋怨她不懂事,她也无悔。
萧闲对上苏元意坚定的眼神,随即笑了下,为她打着圆场。
“我夫人的话也没错,骄兵必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轻敌,不可冒进。”
然而他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不这么想。
他是一个进攻性很强的人,尤其是看中的猎物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他认为战场上的时机稍纵即逝,不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
大军终是出发了。
苏元意又一次陷入了等待中,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她的心跳格外快。
整整四天,前线都没有什么消息出来,直至第五天,天刚蒙蒙亮,菊芳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满脸是泪地说:
“不好了,世子在松春坡时带军追赶敌军却误入敌军的圈套,生死不知。”
苏元意手中的木梳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心仿佛被人撕裂了一般,痛得她打颤,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的一个字也发不出,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被搁置在岸上的鱼。
她缓了很久,双手扶着桌案,用力到指尖狠狠扣进去,血肉仿佛要被她的力气压爆。
“消息可准?可有派人去搜救?”
菊芳哭着说:“准的,前方溃败的散兵回来了,他们都这么说,还有人说看见方询一剑砍中了世子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元意不信,不信萧闲就会这么死掉。
她死死攥着袖子,说:“给我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