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端着汤药,来到三楼摆放牌位的房间。
柳玉梅站在窗户边,面色凝重。
“老太太,该喝药了。”
这次,柳玉梅不用劝,伸手端起汤碗,一饮而尽,喝完后,也没再说要一碗莲子羹中和一下嘴里的苦味。
刘姨小声道:“小远似乎遇到了事。”
柳玉梅直言道:“他们刚从外地回来,小远眼睛才好没两天,所以这次不该是船上的事。不是船上的事,却又不对你也不对阿力说,意思就是不方便让我们知道。”
刘姨:“所以……”
柳玉梅:“小远,应该是遇到了和阿力当年一样的事情了。”
刘姨抿了抿嘴唇:“真该死啊,那帮家伙。”
柳玉梅抬起手,屋子里的阵法启动,隔绝了声音,接下来的话,她不想让阿力听到。
但院子里,正在做木工雕刻的秦叔,不自觉地把头埋得更深了。
因为他忽然听不到三楼那间房的动静了,不想让自己听到的话,是什么话,他心里清楚,所以,他很愧疚。
柳玉梅开口道:“当初阿力走江失败,我们尚且能看作是昔日的那些个仇家背地里出手了,可这次,不一样了。
阿力没能走江成功,断了那口锐气,撕下了咱们两家最后的那层遮羞布。
以前两家鼎盛时,仇家其实真不多,就算有再大的仇,也能保持相对克制。
现在咱们没落了,就算是昔日的秦柳两家盟友,怕是也不介意顺便踩上一脚,不希望看见咱们再复起成功。
从个人,到一家,再到一国,都是如此。
你强大时处处都是宾朋,你虚弱时满眼皆为敌人。”
刘姨:“那我们……”
“他既然不说,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要多做,以免帮了倒忙。
咱家现在是人丁少,我才暂坐这个位置,但这个家,以后肯定会再规矩起来的,是会有家主的。”
刘姨:“您放心,我和阿力明白。”
“倒不是提醒你们这个,这个也不用提醒,他的船,行得越远,规矩,自然而然就会慢慢立起来,你们俩是我带大的,笨是笨了点,但又不是傻子。
其实,现在苗头已经出现了。
连我,都渐渐不能在他面前拿长辈姿态了。
这孩子,是在撑着两艘破船在行。
我有时甚至会想,这孩子要是没被我拉入门,他自己一个人行船,是不是反而能更稳当也更好走一些?
给不了东西,拿不出好处,哪好意思再继续充什么长辈。”
柳玉梅扭头看向供桌上的一排排牌位,没好气地啐道:
“呸,还不是都怪你们!”
……
润生觉得,当初秦叔给自己身上打入棺材钉时,都没现在陪阴萌逛街买衣服来得痛苦。
尤其是此时,遇到一位能说会道口才很好的老板,阴萌和他聊得很开心。
润生已经能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了。
一个为拉近关系好砍价,一个为拉近关系好让你不好意思多砍价,含情脉脉之下,是早已预备好的刀和盾。
老板面带微笑,看着润生和阴萌,深情感慨道:
“真好,你们这一对。曾经我和我女朋友感情也非常好,可惜那时的我没有混出名堂,多年的感情败于现实,最终因她家里人的不同意而分手。”
润生:“其实,是她不同意。”
老板:“……”
这一瞬间老板忽然觉得外面原本晴朗的天,一下子变得阴沉,呼吸时,心房开始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