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过来,大妮儿娘期期艾艾的,想问问自己能不能走,又不太敢直接开口,便扭脸瞧瞧弟媳,又瞧瞧大妮儿爹,最后,她求救的目光落在了五姑奶的身上。
五姑奶没有让她失望,一瞧她忸怩的神情,就率先开口问道:“警察同志,还有什么需要问询的吗?如果问完了,她们俩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老杨点了点头,朝着赵建国珍重道:"节哀吧!老人家应该是突发了急病才去世的,你找人给老人收拾收拾,可以办理后事了!"
赵建国的伤心劲儿已经下去了不少,闻言有愣了下神,又自责地拍起了自己的脑袋:"都怪俺!这几天俺娘就病恹恹的,俺还没当回事,要是早点发现,说不定还能救……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又蹲下身去捂住了脸。
队长赵胜利见他又哭上了,心道: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就知道哭哭唧唧,暗啐了一口,转头便热情地招呼着两位警察同志:"二位同志,多谢你们啊!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两位大老远跑过来!您看,建国他媳妇儿也不在家,他这会儿也没心思张罗。这样吧,要不就到俺家去吃个便饭?"
老杨却是一脸的公事公办:"谢谢赵队长了,不过我们有纪律,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吃饭就不必了,这里麻烦你们干部安抚一下家属情绪,我们这就回去了!"
闻言,赵胜利立马挽留:"吃个便饭怎么能说违反纪律呢?这都大晌午了,等您二位回所里,估计食堂也没饭了吧?你们为俺们老百姓辛苦奔波,俺们诚心安排一顿饭不是应当的嘛,家里俺媳妇儿把饭都上灶啦!走吧,走吧,别客气啦!"
他笑着想来搀对方的胳膊,却不料老杨伸手一把挡开了他,脸色也更加严肃起来:"多谢了,但纪律就是纪律。再见了!不用送了!"
见对方毫不客气地拒绝,赵胜利落了个没脸,脸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原本想要结交一二的心思也立刻淡了下来。
五姑奶在一旁见状,立刻一拐棍儿敲到了还蹲在地上干嚎的赵建国身上:"哭什么哭,还不快起来送送客!还得找人帮你娘擦洗换衣,给长辈报信,要忙的事儿还多着呢!还有你媳妇儿呢?怎么不见回来?给她送信了没有?"
这一拐棍儿下去,赵建国嗷的一声就蹿了起来,泪水也被敲了回去,他拿袖子抹着眼睛,讪讪地过来跟两位警察告别。
赵胜利也没说错,回去晚了,食堂可能就真没饭了!老杨也不再多说,转头领着徒弟就出了门,经过赵朱时,还冲她点了点头。
见这里已经没了自己什么事,五姑奶也不准备多留,虽说整村都是一个老祖宗,但这么多年下来,各支的关系自然也有亲疏远近,她一个出了五服的姑奶奶也不该在这里掌事。于是,她领上赵朱并大妮儿家几口子,就离开了赵建国家。
王二花平日里也是个机灵爱说笑的,遇见这事儿却成了个锯嘴儿的葫芦,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低头跟在大妮儿娘身后。眼看着到了晌午,大妮儿娘干脆留她在家吃晌午饭。
等到了大妮儿家,坐到板凳上,一口气喝了一大碗热水,王二花才开了口:"哎呀妈呀!吓死俺了,俺还是第一次瞧见死人哩!大姐,没想到你还挺能说呢,胆儿也挺大,还敢跟大盖帽解释。俺吓得心里直突突,啥话都说不清楚了。"
王二花跟刚认识这个大姑姐一样,笑嘻嘻打趣道。
大妮儿娘才是惊魂未定呢,她瞪着眼睛,也是一脸的后怕:"俺胆大?俺都吓死了,还怕说不清楚叫人家给逮起来呢!"
大妮儿正帮着倒水,闻言立马接话:"俺都听见了,还是赵朱姑姑跟那个大盖帽说了一大堆话,然后他才说六奶奶是病死的!"
"这妮子,你又知道了?"大妮儿娘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她却认真地点头:"俺的耳朵可灵了,搁再远他们说的啥俺都听的清清楚楚,就是他们说的话啥意思俺听不懂。反正赵朱姑姑肯定是帮忙解释了!"
她言之凿凿,大妮儿娘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是!俺好像也看见她去找那个老警察说话呢,这么说来,咱们还得多谢她呢!"
王二花放下碗来,拍手道:"虽说咱们没做那亏心事,但这种事儿,沾上就是麻烦,真是黄泥掉□□。照这么说,咱们还真得谢谢她呢!这样吧,给她做那套棉衣裳,五姑奶给咱们的也真是多,要不,咱们剩下那钱就不要了,也算是谢谢她们娘俩帮咱们说话!"
她都这样说了,原本就因收了"巨款"而心虚不已的大妮儿娘立马连连点头赞成,心中还默默盘算——干脆找机会再给她另做一件罩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