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补充道:“姑,里面的蜡烛头快烧没了,你小心点儿啊!”
蜡烛也是重要的物资,哪会随便给小孩玩耍,都是剩的实在不好点的蜡烛头,才会废物利用,到节日才让小孩子们放到灯笼里玩上一会儿。
赵朱手指缝粗的像漏斗,哪儿会心疼这个,见状,立刻找了根还有一指长的蜡烛,替换了那根奄奄一息的蜡烛头,灯笼里的光立刻就亮了几度。
“给,玩去吧!”她这次把灯笼提手直接塞到了大妮儿手里,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儿。
大妮儿见她换了蜡烛,迫不及待就拉着她往外面走,看着在夜色中格外亮堂的灯笼,她笑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欢喜地举着给赵朱瞧:“姑,快看,真亮堂咧!”
大妮儿提着灯笼在院子里扭摆了一圈,忍不住道:“姑,俺出去转一圈去!”
言罢,就提着灯笼朝赵家宝他家跑去,看着她着急忙慌去想去显摆的模样,赵朱也忍不住失笑——这俩孩子算是杠上了,有点啥好东西都要比上一比。
果然,见到大妮儿手上提着的亮堂堂的灯笼,赵家宝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不过他可不肯被比下去,嘴一撇,故作不屑道:“有啥了不起的?你这是自己做的吧?俺二姑今天没回来,要是她回来了,肯定从市里给俺买个又大又漂亮的!肯定比你的强!”
大妮儿晃悠着灯笼,得意洋洋朝他刮脸皮:“嘿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羞人不?”
说完,不等对方回嘴,又晃悠着灯笼跑走了。
赵家宝撅着嘴回了屋,他钻到东厢,只见他爷头上搭着块手帕子,还在床上躺着——自打被公社领导敲打后,赵胜利一回来就“病”了,这好几天了也不见“好”。
赵家宝是家里第一个孙辈,平常也是最受宠的,刚刚被大妮儿激了将,此时直接冲到了他爷的“病榻”前,直着脖子嚷嚷:“爷,给俺买个灯笼吧!俺想要大灯笼!”
吃完饭了容易犯困,赵胜利刚眯瞪上,就被大孙子这一嗓子给吼醒了,他咳了两声,就听见大孙子又扯着嗓子干嚎上了:“俺二姑咋还不回来啊?她要是回来肯定给俺买市里的大灯笼!爷,让俺二姑给俺买大灯笼!”
赵胜利一把扯下头上的手帕子,啪的一下糊到了大孙子的脸上:“大过年的,嚎啥嚎?再嚎叫你爹打你屁股!”
赵家宝没想到往日百试百灵的招数不灵了,受此一惊,忍不住打起了嗝儿来,干嚎也变成了真嚎,他们爷孙俩这一闹腾,把家里人都引了来。
等大儿媳妇儿哄走了大孙子,赵胜利捂着脑门子坐在床上,想了半晌,才把大儿子单独叫进了屋来:“老大,俺琢磨着,光发个电报也不合适,你明天亲自上市里一趟,得跟向阳好好说说,那人是真不好打听,俺都挨个儿打听过了,硬是找不着啊!会不会是打听错了,那人他不在咱们公社啊?因着找人这事,公社领导也对俺不太满意,这事儿怕是不好办了啊!”
赵胜利生了两儿一女,他觉得也就二闺女有他年轻时的风采,老大是个闷葫芦,让他干活儿倒是不怕苦不嫌累,就是口齿不够伶俐,他这边教着他说话,他只会点头。
赵胜利一瞧就皱起了眉头:“别光点头,你学一遍俺瞅瞅,你该咋给向阳说!”
赵大梗着脖子道:“就说没找着人,问他是不是弄错了。嗯,因为这事爹都叫领导说了,这事儿不能办了。”
话是这个意思,但叫他这么一说,跟质问一样,非但不表功,还怪罪上女婿了,这不是去结仇吗?
赵胜利一瞧就直摆手,他这个大儿子什么德性他清楚的很,说话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教会的。
他愁的直揪头发,赵大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还搁这儿自言自语地嘟囔:“正好,明天去市里,给家宝带个灯笼回来。”
赵胜利听得心烦,恼的直挥手:“还去啥市里,滚滚滚!”
“刚才不是你让俺去的吗?”赵大一脸莫名其妙,他爹这是啥毛病,一时风一时雨的,只好憋着气出了门。一不留神瞧见门口立着个高高的人影,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满脸笑意的赵朱:“大侄子,过年好呀!”
“过年好!”赵大朝她拱拱手,知道是来找他爹的,也不多说话,气鼓鼓地歪着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