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也不出赵朱意料:现在医疗水平有限,面对服毒自杀的人通常也只有这一种方法。哪怕是后世,因为对人体有毒的物质种类太多,在没有胃容物的前提下,想要分析出具体中毒物质也很难。
不过,她还是继续问道:“大夫,我知道你们见多识广,在医院形形色色的患者都见过。哪怕不能确定中毒的具体成分,起码有个方向吧?或者说,以您的专业角度来看,他这个发病的症状,很常见吗?”
“这个嘛…”年轻大夫迟疑起来。
赵朱连忙道:“大夫,咱们俩也就私下说说,您瞅瞅,那位同志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如果连怎么去的都弄不明白,家里人心里不得揪着个疙瘩一辈子解不开啊?
说实话,我也就是看着您特别有正义感,才跟你打听打听。要是换个老专家,我可能还真开不了这个口,我最怕跟那种人打交道了,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眼看着别人干着急,偏不给人说明白!”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已经急切了起来,大眼睛盯着对方,仿佛在说:你肯定不是那种人吧?
那年轻医生闻言,不由得挺起胸膛来,没错!老家伙们可不就是迂腐又保守吗?为了明哲保身,只会模棱两可地说话,他也最烦那种人!没有正义感,还当什么救死扶伤的医生?
他认真想了想,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我也工作有几年了,不瞒你说,最常见的就是两口子吵架置气喝药的,但村里喝敌敌畏的多,市里嘛,倒是常见喝‘毒-鼠-强’的,‘除四害’运动嘛,老鼠药也易得。他出现的症状:四肢僵直、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小便失禁、意识丧失。要我看啊,就是喝了毒-鼠-强了!不能说我们不尽力,那玩意儿毒性可厉害的很,真是不好救回来啊!”
他说着说着,摇起了头,也在为一条年轻生命的逝去而感到遗憾。
第027章不正常
在一个连固定电话都没有普及的时代,信息的传达总是会滞后。好在同时,交通工具的落后,也限制住了人们的活动半径。陈晓辉家住的地方并不算远,等赵朱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就瞧见陈秘书的爱人和妈妈都哭成了泪人,趴在遗体上不肯起身。
看着这一幕,赵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哪怕她自诩能说会道,但面对这种情况,再多的语言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管原文何解,赵朱觉得这“大恐怖”并不单指已无知无觉的逝者本人的感受,还有他最亲近人的感受。
再强烈的痛苦也是暂时的,痛不欲生也只是形容词,当你悲伤到一定程度,你的大脑自然会分泌多巴胺来拯救你,不会让你陷入致死量的悲痛。
失去的痛苦是属于过去的,而时光总是不断向前。
所以,“节哀顺变”四个字里,做到“节哀”甚至并不算困难。
可“顺变”却要人顺应命运的突袭,向前看,看着没有他的未来——这个让人手足无措的未来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赵朱默默走过去,也只能和大家一样,轻声安慰道:“节哀顺变!注意身体,保重自己啊!”
因着陈秘书的死还有疑点,警察同志也没有让家属把遗体领走。安抚家属,忙活完医院的一摊事,赵朱又坐上10路车回程。
化工厂的生活区距离厂区还有一站路的距离,赵朱没在生活区下车,而是直接回到了厂里。
今天周日,原本是休息日,但化工企业的设备需要24小时连续运转,操作岗位的工人三班倒,上常白班的厂领导们也要轮流值班。
何书记与姜副厂长前天就一起去了省城开会,所以,这几天李厂长就一直住在了厂里,陈秘书自然也跟着一起住在了厂里。
现在的人真的是以厂为家,生产到了攻坚阶段,一两个月不回家的情况十分正常,倒班的普通职工还能回家休息一下,领导骨干们却是一定要坚守岗位的。
化肥厂的办公楼是一座三层高的红砖楼房,就建在厂大门口的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