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在兄弟的眼前挥了挥手;乔治·韦斯莱仿佛大梦初醒似的转过头,对着他的哥哥眨了眨眼,抓了一把座位上的糖在手里。
“当然、当然——你说什么?新点子?”他顿了顿,“那我们就开始吧。”
魔法部,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继两个小时在伦敦城无头苍蝇似的乱晃之后,我只能非常不愿也非常难过地承认:我迷路了。
不说最正常的电话亭电梯了,我连那个令人难绷的厕所入口都没找着。唯一一次鼓起勇气走近一间公共厕所,刚到差不多二十米的地方,里面就飘来了恐怖的恶臭,我当机立断抱头鼠窜,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我在伦敦很想你,不管你是哪位巫师,只要你去魔法部。
面对着伦敦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车流,我这么想到。然后,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你好,把糖果和点心一股脑塞给别人、只想着自己解决麻烦的飞贼小姐。”
一只皮毛秃了一大块的黑猫擦着我的腿经过,绕着它转了两圈,然后被穿着长长的不合身的麻瓜休闲衫的瞎子哥抓住塞进怀里。他身边拖着一个破旧的大箱子,散发着一股灰尘的味道。周围的麻瓜对这个古怪的小孩、大箱子和猫的组合投来奇怪的注视。
“达文·普利斯特,我真的不奇怪那个包厢只有你一个人。”我深呼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那个大箱子,箱子发出哐哐的声音——里面似乎并没有多少东西,“你在这干嘛?”
“魔法部的新规定,作为第十三类未成年巫师,我得去登记——然后住进不知哪个好心的巫师家庭,一直到十七岁。”他说这话时表情非常平静,“不要敲我的箱子,里面有我的笔记、药、我之前那只蟾蜍的骨灰,还有你吃不完的那些糖和点心。”
“骨灰?”我把手挪开,“好吧,换个问题,你知道从哪里去魔法部吗?”
“噢,你也要去魔法部。”那只猫的尾巴恹恹地垂下去,达文·普利斯特揉了揉它的脑袋似乎试图安抚,但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对面那个电话亭就是电梯,我还以为你在等人。”
“等谁?”我眯起眼睛透过车流和人群看向对面那个红色的电话亭——搞啊,伦敦的电话亭不都长差不多吗,我敢说两条街外就有一个跟它差不多破的。该死的魔法部,至少在旁边加一个仅限巫师可见的“从此入”不行吗……决策者不懂下层人的悲哀。
“不知道。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但我的到来似乎确实改变了你原本的状态,所以有很大可能是我。”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我根本没在等人。”
“如果你是觉得这样做能打击到我才说的,那只会让人觉得你以后说什么都不能信。你下去吗?”
“这句话绝对可信:我下去,你付钱。”
我们走过斑马线,进入电话亭。他居然真从那条褪色的牛仔裤兜里掏出两块麻瓜硬币投了进去,接着又输入62442,一段简短的问答后,电话亭便突然开始坠落——眼前的景色在瞬间的黑暗后重现光明,书报和文件在匆匆忙忙的巫师流之间飞舞,魔法兄弟喷泉流淌着光辉,小鸟一样的简讯纸张混乱而浩浩荡荡地飞进对面的升降梯,一个刚从绿色火焰里出来的尖帽子女巫尖叫着冲向那班即将离开的升降梯。
“等等我——!”她绝望地喊道。
达文·普利斯特突然笑起来。
“我得走了。”他拿出了魔杖,杖尖闪烁着一点光,似乎是一种指引魔法。而那只黑猫挣脱他的怀抱,跑进人群不见了,“祝你办事顺利。”那只大箱子的底部突然长出了轮子,随着他的脚步一起滚入人流。
我找到试行登记处的时候,普利斯特已经不在这了。负责登记的巫师看到又有人来,非常随意地指挥魔杖给了我一份登记表。
“姓名,年龄,就读学院,家庭历史……”他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鼻涕泡慢慢变大,最终飞出了鼻腔,在空中破裂时变成一声尖锐的鼾声,“不过说到底,你也没什么选择了,随便填填就行。”
不是,迷路了就要选最烂的啊?早知道刚刚就拖住瞎兄让他去找完猫再来登记了。
“那个、那个,请问一下——您先别睡——”我急切地抓住那个睡眼惺忪的办事员,“我到底还有什么选的——”
“噢,福西特、霍普柯克、皮斯古德……哦,还有这个,迪戈里。”
按道理讲我明明应该非常兴奋地选最后一个选项,但这股突然涌上来的不安感是怎么回事……
“你不说话?那我睡了……”
“不不不您别您别——就最后一个吧,谢谢您,好了祝您安眠——”
在最后一个鼾声鼻涕泡破裂时,我拿着填完的登记表心情复杂地走出了办公室,一张文件擦着我的头皮飞过,顺着它的路线抬头,康奈利·福吉的大海报挂在魔法部高高的墙上。他看上去面容严肃,仿佛没有什么能够烦扰到他的前路。
“早上好,部长。祝你工作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