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的手指蜷缩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
即使他明白,他不该留在这里。
奴隶:“是,圣……”他顿了顿,想起桑烛并不希望他在这里称呼她圣使大人。话音在舌尖绕了一圈,咽下去后,最终吐出来的,是他都没有想到的两个字。
“是,主人。”
桑烛诧异地抬起眼,奴隶的眼睫垂下遮住瞳仁,浅淡的阴影遮挡住所有情绪。
塔塔噗啦一声飞起来,嘎嘎地一声声重复:“主人,主人,主人……”
滑稽的声音打破了某种氛围,桑烛用手指抵着嘴唇,侧过头低笑一声。
“这个称呼……”她微微笑着摇摇头,“听着好奇怪啊。”
奴隶低下头,耳朵红了。
“不用这么叫我。”桑烛平静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仿佛盛着一整片广阔的宇宙,“教廷之外的地方,叫我桑烛就好。”
奴隶几乎被那片宇宙诱惑了,某种前所未有的,想要被看见,被理解,被认知的欲望剥夺了他的口舌,让他紧接着开口:“您也可以叫我……”叫我的名字,叫我……
“塔塔!”塔塔突然大叫一声,隔着衣服啄了一下奴隶的肩胛——那长出翅膀的地方。奴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道很浅的抽气。
桑烛伸手让塔塔停在她的手背上,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那一个瞬间的冲动随着夹杂着快感的痛楚褪去,奴隶脸色一片惨白。
“……没什么,您不必在意。”
他不该有这种妄想。
*
作出决定后,奴隶很快开始着手收拾乱七八糟的客厅。这件屋子的面积比外面看上去大不少,三室一厅的布局,两个人住着也依旧很宽敞。房子里面的装修很复古,没有军校和军队基地那些高度智能的电子设备和帕拉常见的全自动管家机器人,暖黄的色调看上去温馨宁静。
桑烛对他交代了一些养鸟的注意事项,指了距离主卧较远的那一间房让他暂住,房间里有独立的卫浴,这让奴隶隐隐松了口气。
奴隶在客厅收拾着,桑烛就在自己的主卧里,她出门了几天,所以打算换一套新的床单。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什么进来了,桑烛不用回头也知道不可能是她的小奴隶。果然下一刻肩膀一沉,塔塔已经停在她的肩膀上,用鸟喙叼了一撮头发。
“塔塔!”小鸟叫道,用脑袋蹭桑烛的脸。
“乖,做得很好。”桑烛抬手挠了挠鸟腹,“再闹腾几天就安静一点吧,别真把人惹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塔塔别过头。
桑烛平淡地笑了笑,没再说话,也没再出房门,给了奴隶足够的空间消化和熟悉一切。
等天彻底黑下来后,奴隶收拾完客厅,站在桑烛的房门外,隔着门说了一声“晚安”。桑烛在房间里回了一句晚安,十足令人安心的距离。
一直到深夜,万籁俱寂,塔塔脑袋一点一点地站在客厅的鸟架上打着瞌睡,却突然被开门声惊醒了,噗啦了两下翅膀,才发现是桑烛。
桑烛将手指竖在唇边,平淡的笑容笼罩在夜色里。
嘘。
塔塔歪了歪头,两颗黑豆似的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桑烛慢条斯理地穿过客厅,推开奴隶的房门。
然后从房门里隐隐传来抽噎的哭声,黏腻的水声,还有……
塔塔浑身一抖,羽毛都膨胀了一圈。它当机立断把脑袋缩进毛里,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