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久到珈宁都以为戚闻渊已经睡过去了,忽然听得戚闻渊道了句:“嗯。”
“当真?”
“玩笑罢了,夫人还是约上程家娘子或是临瑶、临珏他们吧。就算是都察院中无事,我也得读书临帖,这些事情,一日都不可荒废。”也不知是在说给珈宁听,还是在劝诫自己。
戚闻渊心道,若是真的和他一起,只怕夫人也玩不痛快。
何必呢。
他听夫人给他讲那些见闻就够了。
珈宁嘟囔道:“世子还会开玩笑呢。”
戚闻渊不欲再说去街市游玩之事,转而道:“廿五那日,我便要出京了。”
“世子之前便说过了,我知道的。”
“若是安和堂那边有什么事情,你只记住,切莫委屈了自己。”
“那是自然。”却也不再多问戚闻渊与侯夫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
今日听得那几个闲人说什么侯夫人定会偏帮戚闻泓,便是外人都知晓他们之间关系不睦了。
她若是这时候去问,就是在诛戚闻渊的心。
戚闻渊又道:“约莫要去七到十日的时间。”
“是去何处?”
“真定,与燕京城所去不远。”
珈宁学着自己每次出去之前戚闻渊的口气,道了句:“注意安全。”
言罢,又低声笑了起来:“我应该等到廿五再说的,世子那日是一早便要走吗?”
“是,卯时不到便要起身。”
“若是我能起来,便去送送世子吧。”
戏文里不都是这样唱的吗?夫君要远行,妻子送至城门,泪眼斑驳,直到夫君的车架已行至远方,依旧痴痴眺望。
珈宁想着,那日自己可得穿一身素色些的衣裳,发间也别簪金佩玉,方才更有话本中长亭一别的凄楚之感。
戚闻渊却是觉得自己心中一跳,听着身侧少女的呼吸声,哑声道:“太早了,夫人在家好生歇着便是。”
“我偏要去,”珈宁莫名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一把抓住戚闻渊的那床锦被,娇声道,“怎么,莫不是那日送行之时有什么我见不得的人?”
戚闻渊一噎:“自然没有。”
珈宁道:“那便是了,也就这是婚后第一次,往后你若是要出京,我可懒得起身送你。”
“尤其是冬日里!”
“嗯,冬日燕京城天寒地冻的。”
珈宁本就没什么睡意,二人聊了这么几句,更是觉得自己能熬到天明,想要再拉着戚闻渊说些什么,却又想起这人明日还要去都察院中忙活,并不能如她一般睡到日上三竿,只得作罢。
屋中又静了下来。
灯火俱都熄了,绛红色的帘幔垂在珈宁脚边。
她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戚闻渊,总觉得这人今日奇怪得很。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珈宁拽了拽被角,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