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僵直着背脊坐在床榻边上,右手始终搭在珈宁的额头,热意烧烫了他的掌心。
雨早就停了,院子里起了风,枝头的占风铎叮铃啷当地响着。
戚闻渊却恍若未闻。
他耳畔只剩下珈宁急促粗重的吸气声和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苍筤终于带着一位医女回了熏风院。
医女请了脉,转身对着戚闻渊道:“世子,敢问夫人可是白日里受了凉?”
戚闻渊颔首:“午后淋了雨。”
医女了然,转而问织雨要了笔墨纸砚,唰唰写下一份药方:“夫人的底子还算不错,虽是受了寒,却也并不算太严重,按着这个方子,吃上三五日便够了。”
戚闻渊听着医女说不太严重,先是松了口气,复又听着珈宁断断续续的哭声,实在是放心不下:“那她要什么时候能舒服些?”
医女道:“先给夫人擦一番身上,再喝上一碗热汤药,在被子里捂上三四个时辰便能退热了。”
“三四个时辰?”
岂不是要到明日早晨了。
戚闻渊到底还是知道病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并未将后面这句话说出口去。
医女道:“是。”
戚闻渊挥了挥手:“罢了,去煎药吧。”
等到珈宁喝下汤药,额上的热意总算是退了些,戚闻渊僵直的背脊终于放松下来。
他站起身来,装作无事般活动了一番,只觉自己睡意已然去了大半,便让苍筤去听竹轩中取来一册史书,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余光却是落在珈宁嫣红的脸上。
卯时的钟响了。
戚闻渊看了一眼尚还未醒的珈宁,又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
似乎是好些了。
他总算是从绳索上落了地。
“织雨,摇风,你们照顾好夫人,”戚闻渊站起身来,“让小厨房现在就将热粥在灶上温着,夫人一醒便立即送过来。”
言罢,便去收拾了一番,又囫囵吞了一块蒸饼,带着苍筤准备往都察院去了。
苍筤见着戚闻渊眼下的乌青,道:“世子昨夜一宿没睡,不若给都察院那边告个假,也稍微补补瞌睡。”
戚闻渊并不搭理他。
苍筤心中一沉,又鼓起勇气劝道:“也能好生陪陪夫人。”
戚闻渊淡淡扫了一眼苍筤,虽未多言,却是不怒自威。
苍筤低眉道:“奴失言了。”
他昨日见着世子那着急样,还以为世子对夫人是不一样的。
原来夫人也终究是不能越过世子那一堆卷宗去。
却见戚闻渊又调转了步子。
苍筤一喜:“世子?”
只见戚闻渊行至书房,寻来笔墨写了些什么,交到织雨手中。
“我昨日还剩了不少公务,今日怕是要夜里才能回府,夫人醒来之后,你把这个交给夫人。”
织雨点头应了。
戚闻渊这才大步往外走去。
复又对苍筤道:“与你说过多次了,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