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影知道是裴狩后就轻松了许多,但他的队员们却还没有放松警惕。
这也正常,就常理来看,能做出这种违背常理的事,被当事人找上门后还理直气壮的家伙看着就很诡异,怀疑一下是否是怪谈,或者是否被怪谈影响了是非常合理的。
楼清影也按照正常流程来处理,队员们打了电话说明情况,然后在附近治安官的带领下,到学校的监控室观察。
怪谈物的存在一般对普通民众保密,附近治安官只以为他们是在调查什么案件。楼清影和四个队员们轮流观看监控,但无论他们怎么看,也没发现裴狩有什么异样。
倒不是因为裴狩的行为举止在队员们眼中很正常,实际上,他们隔着屏幕对裴狩的行为举止大摇其头,只觉得这个学生特别怪,看着特别不自然。但奇怪归奇怪,裴狩身上始终没有散发出异能量磁场,监控画面也一直清晰流畅,没有出现雪花屏或者图像不稳的情况。
他们轮流睡了一小会,快放学时已经养足了精神。
看了一天监控后,他们对裴狩的怀疑已经减少了百分之九十,但谨慎起见,最好还是先见上一面,近距离观察看看有没有问题。
楼清影原先在通话里说要和裴狩见上一面,但并没有约定地点。
因为那时他还“不能确定”裴狩是否有威胁,抛去他对裴狩的了解,单单就情况来看,如果和他通话的真的是一个怪谈物,提前约好地点是绝对不行的,楼清影扮演角色也这么久了,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裴狩在电话里也没提,但一放学,电话就打了过来,楼清影新买的手机被放在收容盒里,铃声小了许多,他拿出检测装置看了眼,没有异常,于是才打开收容盒接通了电话。
“你好。”电话另一头,裴狩的声音很平静,他先是打了个招呼,随后就迫不及待地道:“我现在已经放学了,我们在哪里见面呢?”
在裴狩那头传来的背景音里,还有老师和学生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嘈杂,队员们一言难尽地看着监控画面,高二(1)班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老师还在布置作业,没有正式宣布下课,可裴狩毫不迟疑,在放学铃声响起后就掏出手机,铃声一结束,他立马打了电话。
“假如我是老师。”一个队员忍不住喃喃道:“碰上这么个学生我得气死。”
除了看监控之外,他们也查阅了裴狩所有的资料,知道裴狩的详细信息,虽然吐槽,却也没有太多意外。
根据他们查到的信息,裴狩是个孤儿,十五岁时父母在一场车祸中死亡,他也受了重伤,在医院里待了整整一年,赔偿款和家产也被亲戚们以“你还没成年,我们帮你暂时保管”的名义瓜分的差不多,只给他留下一个老旧房子和六万块的存款。
要不是裴狩当时坚决不同意,那套旧房子也会被亲戚们哄着过户。
反正病愈之后,裴狩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也许是精神遭受巨大刺激,他的心理出现了问题,整个人变得冷漠,丧失同理心,行为举止也和正常人大有不同。
不过经过这场事故后,裴狩似乎也明白了成绩的重要性,学习成绩从之前的平庸变为了拔尖,好学生总会受到一些优待,所以尽管裴狩在正常人看来很奇葩,但他的学习成绩太好,好到被老师关注,被同学崇拜,生活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裴狩的不合理行为都有了解释,加上检测仪始终没有发出警报,队员们也就都放松了许多。
楼清影考虑了一下,决定把见面地点定在学校里。
毕竟他和裴狩现在还不认识,虽然裴狩的行为……有点古怪,但他的确还是个学生,一个高二的学生,和一群陌生人见面时或许会有点紧张,这时候熟悉的地点也许会让他感觉放松且安全。
在校方的配合下,见面地点最终定在了校内的会议室。
裴狩挂了电话,高兴地就要去见面,他的班主任怕他又语出惊人,且也知道他是个孤儿,在责任心的驱使下,坚持要陪同。裴狩不太愿意,但班主任心意已决,他也只能接受。
双方正式会面,班主任被调查局小队的队员们吓了一跳,再一看,裴狩找的人居然是他们的小队长,班主任对治安体系没有深入研究,但光是看看对面五个人的精神面貌和装备状态,就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治安官,下意识露出一个礼貌客套的笑容,想给自己学生莽撞的行为找补几句。
然而她还没来及开口,裴狩就快步走到了楼清影面前:“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楼清影没有回答,按照调查局的规定,无论裴狩是否怪谈,他都不能轻易透露自己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找我?”他问。
“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家人。”裴狩立刻回答,重复他自己的观点:“我们一定有关系的。”
班主任:“……”
调查局小队队员们:“……”
你俩无亲无故,哪儿来的关系?
但裴狩很坚持,他拧起眉头想了想,自己暂时也弄不清他和楼清影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就一种一种的试探:“叔叔?舅舅?哥哥?”
他能确定的就是,他和楼清影一定会是一家人,但家人之间也有细分,具体是哪种关系,他也不清楚,最后干脆把决定权交到楼清影手上:“你想当我的什么呢?我都可以。”
楼清影被噎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狩。
不是吧,阿狩你这个小世界怎么这么抽象啊?
不光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裴狩没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的推进:“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吧,你想去我家,还是想让我跟你走,我都同意。”
说完后,他就直勾勾地看着楼清影,专注地等待回答。
也许是因为楼清影迟迟没有回答,裴狩想了想,他对自己的父母几乎也没什么记忆了,家里挂着他们的照片,但裴狩看过去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在看两个陌生人,或许……
“也许,你想当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