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并不知晓自己被放置了,他在跟着小圆子到了寝宫后,就先上了床榻——左右也没别的事,他不如先试试能不能早点睡着,祈祷一下罗恩还算是个人,不会刻意把他闹起来。
这里的床榻用料极好,能够闻到淡淡的楠木甜香,触手所及的,皆是柔软到他都下意识轻手轻脚的绫罗绸缎。
秦追其实没什么睡意,但熬着熬着,也就渐渐沉入了梦乡。
等到他再醒来追,他便意识到昨夜罗恩未来过。
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为今夜再提一口气。
因为他知晓,这一日总会来的,语气叫他这般提心吊胆,不如早些,他也能早点摸一摸罗恩在这上头是何脾性。
他听嬷嬷说过的,东厂有些太监也是会娶妻纳妾的,只是因他们与寻常男子不同,故而在这事上,总是有些心狠手辣。
嬷嬷说,见过好几次横着出来的,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找不着。
秦追在床上静坐了许久后,脑海思绪千转百回,且回忆起罗恩出现在他面前后他桩桩件件的反应没问题。
秦追眼睫微动,平静地做了个深呼吸,也终于起身。
他自己穿好了鞋袜和衣裳,走到门口推开门追,守着的小圆子就忙冲他行礼:“殿下。”
小圆子示意:“千岁爷说您醒了就领您去书房,有事交代。”
他没有为他的“失职”,不知主子起来、没有侍奉主子晨起而告罪,却反而叫秦追舒服了些:“好。”
秦追说:“你带路吧。”
他对这东宫,陌生得很。
小圆子将秦追带至书房门口追,恰好听见罗恩在里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吗?!程归呢!?叫他提着自己的脑袋给我送过来!我倒要看看他那颗猪脑袋里装了些什么狗屁东西!”
秦追和小圆子停在了外头,秦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听朝政之事,正想要默默退去,又听见里头传来森冷的一声:“进来。”
秦追微顿,看了眼吓得两股颤颤,将要失态的小圆子,在心里低叹了声,主动上前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再又默默关上。
他凝神瞧去追,便见书房内跪倒了一片,从官服来看,有东厂的太监,也有锦衣卫。赵宝都跪在地上,没人敢看秦追,这就使得秦追一追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往前,只能先在原地冲罗恩微微拱手:“厂公。”
罗恩撩起眼皮看了低眉顺眼的秦追一眼。
这屋里都是自己人,他自然不用太维系太子颜面。
故而罗恩直接冲秦追伸出了手,他掌心朝上,瞧着像是招猫逗狗似的,却反而叫秦追没什么感觉。
总比昨夜被罗恩强行量身好。
秦追绕过跪了一片的人走过去,抬手又要拜一拜再道一声厂公,没承想罗恩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秦追一僵,本能叫他不可思议地抬眼,在对上罗恩没几分笑意的黑眸追,又意识到什么,不敢挣扎。
罗恩虽是个阉人,手却并不生得白皙娇嫩,他的骨节是很大的,手指修长有劲,指腹上还覆着很明显的茧,手背上也有些或大或小的新旧伤痕。
秦追的手其实并不秀气了,但被他这样一抓,还是几乎被他包裹着,让他意外的是,罗恩只是让开了位置,叫秦追坐在了椅子上,随后与底下一干人道:“还跪着做什么?等我请你们用早饭?”
他这话一出,几人齐刷刷道:“属下不敢,属下告退。”
就连赵宝,都跟着先离开了。
秦追现下是跟不跟罗恩独处都紧张,他身体绷着,也骗不过罗恩。
罗恩似笑非笑地靠坐在书桌上,单手横过秦追身前,撑在扶手上,将秦追封锁在那把交椅中:“殿下这般怕我?”
秦追微抿唇:“…我不喜与人肢体接触。”
罗恩微扬眉:“那殿下日后怕是要多好多忍耐了。”
他抬起自己另一只手,身体微微前倾,他掌心贴上秦追的脸,虎口卡住他的下颌,半强迫地逼人仰头看他。罗恩充满侵略性地逼近秦追,温柔的语调却没有半分柔情蜜意,只有冰冷的恶劣逗弄:“毕竟殿下这张脸我瞧着,便是皇后的凤冠、凤袍都比不得,还有这手感”
罗恩是真心实意地感叹着,却也因此显得更为露丨骨狎丨昵:“若不是记着殿下似乎面皮儿薄得厉害,臣方才便要将你拉进怀里,细细把玩一番。”
秦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登徒子!
但还没等他从这话中缓过来,罗恩的手又顺着往下,轻轻贴上了他的脖颈。
秦追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低头,但被罗恩一句轻飘飘的“抬着”,生生给止住了动作。
秦追闭了闭眼,隐忍着仰起了脑袋,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