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曾经跟我讲他在西域的见闻,说西方也有大湖,有一次他在大湖上航行,碰到了像一堵墙一样高的海浪。
现在可以说这个情景在我眼前重现了吧。
底下的士兵纷纷停止了打斗,目光都被这股巨浪吸引了。
云禄变得越来越重,好像一个秤砣直往下坠。撑住,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我在心里说。可是我的气快供应不上了,怎么办?
冷静。
假如小玉的气都是从我这里吸取的,而云禄的气都是小玉给的,那么我的气应该比她们都多,应该远没有耗尽。
只是我没有把它们调度出来,就像刚才小玉说的。
只需要用一点诀窍,把它们激发出来……
虚领顶劲……放松……运气……旋转……我听说有一种内家武功就是这样修炼心法,当初我跟法藏学飞行和隐身术时,他教我练过这样的基本功。
当初师父没有讲这些口诀,而是通过推气的方式控制我体内的气流,让我自行感受应该怎样运气,我感受了一遍后就模仿他的方式自己运气,后面就学会了。
此刻我忽然有了种开窍的感觉,好像原本分裂的拼图全都正确地衔接在了一起,首尾贯通,放出金光。
充沛的真气像淋漓的大汗一样从我身体的每个角落冒出来,只不过汗是向外的,而真气是向内的,在血管里涌动。
“什么时候要移动跟我说!”我控制着重新变得轻松自如的身体,叫道。
“升高点!”云禄大声说。
“好——”
我蹿升到将近三十米高的敌方,那巨浪随着我们一起升高,卷着浪花;下游的河水开始倒流,在浪涌起的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下方的士兵开始远离岸边,一张张脸都写满惊恐。
云禄一只手掌始终对着翻滚的浪头,好像在隔空操纵着它,五只好看的手指像爪子一样弯曲着,她汗如雨下,虽然身上比之前更热,但反而把我的衣服重新沾湿,她盔甲上面的布料也都湿湿地粘在身上。
“可以过去了!”云禄高喊道。
“好——”
我稳妥地抱着她,向着魏军阵地倾身飞去,小玉徐徐飞在我们身边。
那股巨浪,一如我在头脑中描绘的样子,追随着我们移动了过来,好像河流举起了一只大手要拍打岸上的人。
下方的士兵开始逃跑,不论敌我。
魏军作鸟兽散,但这个地方并不够开阔,他们溃逃的过程中乱成一锅粥,有许多人被推倒了,还没被河水淹没就已经淹没在同伴的脚下。
呐喊、惨叫直冲云霄,我看到蜀军在最后面,反而已经全部散开了,便对云禄说:“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吗?”
“好了——但是我怕伤到自己人——”云禄大喊。
“用甩劲!甩出去!”
云禄立刻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来了——”我大声说,随后抱着云禄向左一扭,浪涛随即往左边倾斜。
在它塌下去之前,我迅猛地向右转了一大圈,云禄发出了拼尽全力的怒吼,手臂以一个夸张的弯曲角度用力往前一挥,带动了那股巨浪:“喝啊啊啊啊——”
惊涛骇浪从我们眼前扑过去,裹挟的狂风吹得我们透心凉。
那一瞬间,我深刻地体会到自身是多么渺小,在自然之力面前,人类的踌躇满志显得那样可笑而不堪一击。
我清楚地看到巨浪落到地上,冲走那些士兵就像我给花草浇水时冲走蚂蚁一样。
浪涛拍打着地面,那些岩石、树木、战马……平时看上去颇为可靠的东西,都像齑粉一样被碾碎,转眼间消失不见。
地上可谓水漫金山,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沼泽,大水向着四面八方漫延,逐渐停了下来。
大水过后地上一切都荡然无存。
幸存者都远远地躲在两侧的岸边,不过他们也湿透了。
现场好像又下了一场倾盆大雨,空气中到处是水汽,月亮看起来雾蒙蒙的。
云禄大口大口地喘气,用手背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成,成功了吗?”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