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内,林音帆自认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是没能把赵骊颖霸凌同学的罪证拍下来便气势汹汹地拍门而入,打草惊蛇,最后无功而返。
第二是在校内公然打人,证据确凿,这次无论如何都无法抵赖,她无法做到如赵骊颖那般小心翼翼不被抓住把柄,更无法扼制内心的冲动。
不过扪心自问,往那婊子的肚皮上狠狠揍下去并不尽然是因为激动,大概是因为叶凡凡那句舍己为人的话,才让她意识到叶凡凡是个多么善良的孩子,而欺负她的人,又是多么的丑陋。
因此,动手的时候她虽然心潮澎湃,但内心深处,却比以往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静,她很清楚,这一次和痛揍岳敏那次还是有区别的,前者是怒不可遏下催生的暴力,后者是怀揣着保护别人的心的行动。
但不管如何,伤人就是伤人,尤其是在育成中学这种标榜纠正问题学生的地方,对该类行为更是格外敏感,动手前的那刹那,她不是没想过后果,只是没想过后果能这般巨大。
【我会报警处理的,你收拾一下行李准备一下吧。】
林音帆现在身在教学人员宿舍,岳语蕊的房间,办公桌上的她托着下巴,眼中露出可笑又难以置信的神情,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开学没几天你就给我搞出一个大麻烦,走廊的监控拍摄到你无缘无故闯进别人的宿舍,三位同学被你打伤,人证物证俱在,这次你的麻烦可大了。】
【…那帮家伙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林音帆皱起眉头问道。
【说什么?】岳语蕊反问。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在宿舍里面动手吗?】
【当然有。】
【你是怎么想的。】
【那自然是因为你是个暴力狂,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只懂得诉诸武力,我有说错吗?】岳语蕊嘴角勾起嘲讽的微笑。
【也许是这样子没错,可我却也不会无缘无故找她们麻烦,她们应该心里很清楚,她们所干的事情要比我动手打人这事轻不了多少。】
【原来如此,听起来你是有着难以言说的原因才下的手。】
【确实。】
【那证据呢?】她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盯得林音帆内心像被冰冷的手揪住一般,良久,她才缓缓地说道:【我没有…但我可以肯定——】
不等她把话说完,岳语蕊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停下来,然后自顾自地说道:【你可不要以为我们学校专门接受问题学生,就代表你可以在这里为非作歹,肆无忌惮,校方的底线还是很明确的,加上你也不是第一次出手伤人,这次如果被打的几人不愿意接受和解,估计过不了几天,校方便要你签署自愿退学书了。】
【什么!】林音帆一脸难以置信,却也无法反驳什么。
【怎么,还觉得委屈你啊?】
在过往的初中和高中,林音帆都有伤人的前科,好几次把人打得呕吐不止,脸上阵阵淤青,尽管是去到那种程度,父母也会替她摆平事件,以和解收场。
这次赵骊颖等人的伤势虽然得疼她们好几周,但留下伤疤之类的绝不可能,更关键的是,她们率先霸凌室友叶凡凡,情理上已然吃亏,却仍紧咬着她不放,实在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要她就这样灰溜溜地退学,然后再度报警结案,她也无法接受。
一个月内两度犯事,多半要让父母彻底失望。
他们临走前说的期许一直缭绕在她的耳边,她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他们的不易,只是平日碍于面子,不方便表现出来而已。
若是通知双亲,办理退学,她真的无法想象父母听到这则消息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或是对自己失望透顶,破口大骂?
她不敢想象,一股恶寒涌上心头,让她打了个冷颤,她从前常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如这般强烈的情绪,却是前所未有的,她偷瞄岳语蕊的脸色,见她一脸轻蔑,只好压制内心的躁动,强行开口问道:【还有…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你可想的真美,把人打了一顿之后就想要别人不计前嫌地和你和解?】岳语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赶紧收拾一下,这几天自己安分一点。】
【……】林音帆摆出悔恨的表情,低着头咬咬牙,内心思绪纷飞,一团乱麻,长长地深呼吸一口气后,便要转身推门而出。
【不过嘛…】
【不过什么!】林音帆立马回过头来。
【你要是真的很想留在这里,我也不是不能折中帮你】
【真的吗!】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肩膀微微颤抖。
见眼前这条大鱼上钩了,岳语蕊努力压制扬起的嘴角,一边按捺得逞的心情,一边淡然地继续解释道:【期初我问她们关于如何处置你,毕竟受害者的态度对于处罚的定夺也是很重要的,然后赵丽颖说,倘若能把你‘借’给她们一个晚上,倒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你。】
【什么…!?借给她们?】林音帆一脸差异,原本略微期待的表情烟消云散,她从未想过如何把自己‘借’给别人,而别人又要如何‘还’给她,对于这种模糊的说辞,她本能地感到不安,然则仔细一想,她没得选择,若不想退学,接受赵丽颖的提议便是最好的选择。
【具体的你还得问她们,我就是提个建议,但无论如何,作为教官,我也容不得有学生动用私刑。】
【什么意思?】
【我不会允许她们对你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