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那天，他带了一大包复习资料，打算在校门口摆摊，卖给下一届的同学。走过一路，看到学生们互相合影，拥抱，他又把包往肩膀更高处拽了拽，这样背起来更稳定些。他一路上了楼，走到班里，发现班里空无一人。难道是他到的太早了？他回到走廊上，走廊上也空荡荡的，每扇门都敞开着，但人都消失了。这时候他在电梯口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影，他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他喊着，追上去，那个人顺着梯子跑。他一路追到了顶楼，累的气喘吁吁，他推开门，那个人站在天台边。他一只手压在把手上，俯着身子，大喘着粗气，他抬起头，看到眼前穿着校服的人，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回忆涌上心头，他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他竭力地克制自己，他呢喃着说服自己。只要努力就好，只要努力就好……从现在开始努力，什么时候都不晚……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出总有回报……失败只是因为不够努力，只是因为没有及时总结错误，只是因为懒惰罢了。眼前的那个人笑了，他只是说，晚了。高三开始的那一天，他带着费列罗捧花，和尤月表了白，尤月答应了他。高三开始的那一天，他撞见尤月和班委一起吃饭，临走的时候，他们好像拥抱了。第二次月考，他进入了班级前三十名。第二次月考，他明明已经好好完成作业了，却还是在倒数徘徊，他深感自己没有学习的天赋，愈发气馁了。期中考之后，他跃升至班级前十。期中考之后，他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复读了。他开始走读了，父母在他需要的时候鼓励他，提供他提升成绩的方法。父母让他不要再住校了，打算在课外找辅导班想想办法。晚上他和同桌聊天，谈以后的理想，谈现在所遇到的困难，更多的时候，是聊聊琐碎的日常。晚上他和同桌聊天，父母连着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他挂断了。同桌问他要不要赶紧回家。他说回家太窒息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离家出走。同桌问他这个成绩马上就要高考了不担心吗，艾泽说没关系，他是确定了要复读的，只是还没和父母商量罢了。同桌说他的基础太差了，就算要复读，现在开始也要好好准备了。他们回去的路上，路过从网吧出来的混混高中生。他们觉得这些人不够努力，浪费了大好的年纪。他从网吧出来，手里还拿着拉环之拉开一半的罐装啤酒，他努力过，可努力——根本就没什么用。他喝醉酒，身子撞到人，昏昏沉沉中被打了一顿。高考成绩出来，他的分数可以稳上重本。他兴奋地商量着怎么去填志愿。高考成绩出来，显然，一本都够不上。父母很失望，说家里买了学区房，就为了离学校近点，你基础差，给你找老师补习，花钱让你上省重点，结果三年出来就混成你这个样子。卢子谦打来电话，那时候，艾泽正一个人呆在天台。卢子谦问他以后打算怎么计划——复读吧，再努力一把。艾泽沉默了一会，这才拿起电话。“不努力啦……”那之后，卢子谦再也没有见过他。他有时候觉得，高考那会，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年的分数是未来人生的唯一一把钥匙。其实高考之后才明白，每一个阶段层层递进，只会越来越忙碌，高考并没有让他的人生拥有所谓质的飞跃，唯有不断地攀升，不断地努力。可是他心里又明白，那些没有考好的人，那些重复考了很多次的人，人生就这样在一年一年的差距中越拉越大。上学的时候大家穿着同样的衣服，以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脱下这身校服，体现在生活的城市里，体现在收入里，体现在聊天的话题里，体现在交集的圈子里，体现在同学聚会的攀比里。体现在刷朋友圈的时候，感叹对方怎么变成现在这样里。周子安被执行了无期，在判决结果出来之前，并不曾主动联系过自己。卢子谦很诧异，以为他会为了保命来求自己。后来他明白了，从他再见到周子安的那一刻，周子安是真的只想着复仇而已。怪不得谭鸷瑶会选择周子安——卢子谦只是借自己的：（）不合群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