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还有上上一个,或者应该说有史以来胆敢去惹他还惹急眼了的,全都已经在冥府手拉着手死去活来好几轮了。
就算是九头九命的大妖也被一杆紫焰尖枪横扫过去,当场收割下葬。更别提对绝大部分生灵而言,生来就只有一条小命可以谨慎蹉跎。
可对上她的话,哪吒却依旧认真回答道:“若你高兴的话,都可以。”
叶挽秋睁大眼睛望着他好一会儿,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心实意这么想,顿时面露惊愕地脱口而出:“你这……你这花思想有大问题!”
搞不好就算她现在一时兴起说句“走,我们去炸银河,把九重天集体吓晕来开心一下”,哪吒都能二话不说欣然同意,搞起事来比她还疯。
说完,她又眨眨眼,试图把他这种危险的思想纠正过来:“这样不行,这样不好。你就不怕把人惯成个万人嫌的混世魔王。”
讲真,这话要是换个人说也就算了,就当用来听着愉悦心情。
但是哪吒不一样。
他这么说了就是真的在这么想。不仅这么想,还真敢这么做。认真执拗到惊悚的地步。
毕竟别人嘴里的吓晕九重天只是大放厥词不负责任的花俏话,真动起手来,撬不撬得动南天门口的台阶都是问题。
但放这花身上那就是来真的,发起狠来能把那地方捅对穿砸稀烂那种——就像修养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恢复元气,一到夏天听到有小孩下海玩水就犯心脏病,急急忙忙卷起海浪把人朝外推推推的东海一样。
当然理智上,大概率,现在而今眼目下,哪吒没那个想法,但是他这个思想本身就是很危险!
这么一想,从小作为帝女继承人的责任感又回来了。为了六界和平,她需要给对方来一场净化灵魂的话疗。
于是叶挽秋挪动两下,坐起来,刚准备好的台词全被一碗端到嘴边,还热气腾腾的药给堵了回去。
“喝吧。”哪吒看着她。
叶挽秋:“我还是喜欢你用嘴堵我的样子。”
少年难得愣神一瞬,继而忍不住笑起来,听话地凑近过去亲亲她:“我带了苕丝糖过来,喝完再吃。”
“可我还有话跟你说……”
“喝完再说。”
看着她满脸纠结的表情,哪吒又气定神闲地改口:“或者你想喝完再亲也可以。”
叶挽秋:“……”
怎么会有能这种一脸淡然地说出羞耻的话的人。
啊……不对,自己刚刚好像也说了来着。
她哭丧着脸捏住鼻子,端起碗憋气,一饮而尽,五官都皱做一团。
紧接着被塞进嘴里的是一小块苕丝糖,很及时地化开了那种要命的浓烈苦味。
“你刚刚想说什么?”哪吒边问边用手帕给她仔细擦干净唇边沾着的药汁。
叶挽秋将苕丝糖咬碎了咽下去,盘腿坐在他面前,一副心灵导师的样子,循循善诱:“你看,任何事情都不能是单方面的。所以虽然我们两个在一起,但是不能什么事都是你迁就我。”
“爷爷说过,每个人都应该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不能强行要求别人为自己的心情承受代价。就算是相互爱着的人也不应该这样。所以……”
她伸手捧起哪吒的脸,亲一下少年薄艳冰凉的嘴唇,认真道:“如果我有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或者为难的事,你也要及时告诉我才行。”
边说着,她又边半开玩笑地笑起来:“不然照你这样无边无际的溺爱法,闷声不吭的石头也得让你娇纵成气死人的麻烦精。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毕竟那是能字面意义为人摘星星摘月亮的少年神,全心全意地唯一偏宠之下,谁都顶不住能不得意忘形,怎么想怎么危险。
但哪吒却仍旧静静望着她,指尖抚过她的唇线,眼眸里迷雾朦胧,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真实神情究竟是如何,只能听到那把清冷嗓音淡然道:“这样不好么?”
他所有深厚到近乎淹没的感情都倾注在叶挽秋一人身上。如此疯狂而不计后果地纵容,急切而诱惑地侵占,不就是为了要她将自己给他作为回应吗?
从她血肉里开出的莲花从来都并非善类。
艳丽无双的外表是诱饵,钟爱不渝的深情是罗网,近乎无底线的溺爱是伺机而动着想要将她传染吞噬的瘾。病——这所有展现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叶挽秋变得和他一样,偏激到极致地渴望着对方才好。
所以,为什么要克制,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他把自己的全部都毫无保留地献祭奉上,自然不是为了只得到这所谓正常的,像前世那样浅尝辄止的脆弱关系。
和叶挽秋如今这种只是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却并没有恢复作为戚妜时候的记忆与感情完全不同。
不管是作为红莲还是灵珠子时期的一切,那些含血带恨的无力与错失都如此真实地压迫在哪吒心上。
一刀一刀,镌刻入骨,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