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金丞冲到盥洗台的边缘,弯下腰,扯开了护具,双手在恐惧感的作用下不断颤抖。他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激着鼻梁骨,试图将血液堵回去。几分钟后,鼻血看似止住了,金丞缓缓地站直,没想到刚一起来,一道鲜红色顺着他的人中流过了嘴唇。
别,别流了。金丞用双手捂住了鼻子,颤抖地闭上了眼睛。脆弱的眼皮跟着他的心跳在眼窝里乱颤,止不住的鼻血又从指缝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等到金丞离场,江言才走进他使用的竞技场地。
“我没踹着他,他自己的手弹了一下,弹回去打到自己鼻子了。”金丞的陪练是大二的学生朱飙,刚好就是江言的同学。他人高马大,体重级别是80公斤以上,明显高于金丞,也是首体大跆拳道队伍当中,上肢力量最为发达的队员之一。
他这样解释,江言就不足为奇了,朱飙的手臂力量和黑背大猩猩似的,金丞作为一个刚入校的新人,摸不透他的抗打能力,结果自己的手臂回弹,遭殃的还是自己的鼻骨。
这么想来,好像又有点可怜。江言转换方向,面向洗手间,突然脚心被什么硌了一下,踩住一样东西。他低头观察,强烈的视觉冲击感瞬间袭来,却冷淡地弯下腰,对朱飙说:“大一新生没和你练过,不知道深浅。你要练的话我来,别找他们。”
脚下的东西捡到手里之后,是坚韧的湿润感。
完美的手指在上面轻巧一滑,摸得出凹陷和凸起。江言刚要再次抬步,只听身后的朱飙倒是发起了牢骚:“什么我要练啊,我今天都练完了,刚准备去洗澡。是学弟他拿着靶子和护具来找我,说让我陪他多练半个钟,晚训结束后请我喝水。没想到他这样不禁打。他刚才还和我打听学生会干部,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嗯?”江言挑了下眉。
他只是这样出了一声,随后便再次转了身,放弃了洗手间,朝着其他的方向大步前进,只给朱飙一个竖长条的颀长背影。朱飙百思不得其解,但思来想去,虽然自己和江言已经做了一年同学,可确实没什么深入的了解。
他仿佛和这里格格不入,美得像一拳就倒,病西施美人灯。有时候穿着一身新中式的白色长褂就来上课了,从包里拿出一包龙须酥,还得配乌龙茶。
想不明白他。朱飙摇了摇头,放弃研究这位奇怪的同学了。没多会儿,鼻子上堵着纸巾的金丞跑了回来,他的笑脸和江言的冷脸对比鲜明,朱飙还是喜欢看这样的学弟,而不是冰块儿一样的队长。
“不好意思,我臂力有点大。”朱飙这个从来不说软话的人,主动哄了哄金丞,“一会儿请你喝水。”
“谢谢学长。”金丞揉了下下巴,大学里真是卧虎藏龙,在武校里,散打那边的学生都没有这样撼动不了的臂力。首体大真是牛逼。
“你找什么呢?我帮你。”朱飙又主动蹲下,看出金丞一直往垫子上看。
金丞露齿一笑,有些懊恼地说:“可能是我不注意吧,刚才咬在嘴里的护齿给丢了。”
“我有新的,给你一打都行,丢就丢了吧。”一向吝啬的朱飙又变得很大方了,当了一整年的大一生,现在他好像有点当学长的成就感。
“那就……谢谢学长了,咱们再继续练吧。”金丞原本还挺心疼的,结果天上突然掉下来免费的一打,自然也就不计较丢失的那一枚,“学长,你再给我讲讲学校的跆拳道比赛吧,我初来乍到,挺想了解这方面。”
“好啊。”朱飙将手里的靶子丢给了金丞,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叫他学长的小学弟。雄性生物的虚荣心开始膨胀,外加刚才自己一不小心给人家弄流血了,朱飙恨不得知无不言,从头给他讲,把学校里的事情和人物给他讲得明明白白。
“其实你也可以问问江言,他是学生会干事,今年还要竞争体育部的部长。”
“他好厉害。”热血在身上蔓延,金丞听着朱飙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响亮的字符,鼓动着他。他的脚踩在竞技场上,手摸着半旧不新的手靶,耳道里的心跳声逐渐和朱飙的声音融为一体。
在这不算简短的交谈中,金丞算是将学生会的事情摸到了七八分。要想当上体育部的部长,看来还要翻过江言这座大山。
不过……现在这山呢?
满肚子坏水的金丞搜索起来,目光一一扫过道馆的各个角落,终于,找到了站在冰柜前方的江言。高挑,强劲,穿上跆拳道服不显山露水,可金丞见多识广的眼睛扫视过去,好似透视。
嗯,一身薄肌,腰高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