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一角挂着漏壶,显示的时间正是卯时六刻,早上六点半。
“……早?”
老徐打了个哈欠,目光涣散,眼圈青黑。
“看来你睡得不错。”
顾至也很意外自己睡得不错,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值得探讨的话题。
“走吗?”
“走。”带着与千年后早班社畜同调的气息,老徐满脸颓唐地迈步,丢给顾至一个陶瓶,
“这是刀尖药,带上一些,髀肉疼了可以涂上一些……对了,你脖颈上那道伤也可以用,那伤还未完全掉痂,每日用上一些,没有坏处。”
骑马久了,两腿容易摩擦出血,他们昨日的二百里加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老徐这也算有备无患,只不过,昨天他的手上并没有这东西,也不知从哪捣鼓来的。
“谢了。”
顾至收好陶瓶,与老徐在客舍内用膳。
朝食过后,掌柜周到地为他们准备了两套斗笠、蓑衣,以及一些路上吃的干粮。
两人收好包裹,付了银钱,当即离开顿丘,策马前往温县。
又是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只是这一回,因为天降大雨,道路泥泞不堪,即使他们中途减少了休息时间,也依旧无法像来时那样迅疾如电。
当他们离温县只剩下十里,雨势渐小,濛濛雨丝轻飘飘地旋转,清凉拂面。
“路上被这场雨耽搁了太久。看邻城挂起的灯,只怕没多久就要进入宵禁。”
老徐稍稍放缓马速,呵出的气在雨中化作白烟,
“反正要等明天才能寻人,我先不进城了,到城外农户那借住一晚。”
不管老徐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另有想法,顾至都没有阻拦。
“我先入城,你若要寻我,便到昨天的地方……”
老徐勒转马头:“知道了,你快进城吧,一会儿就宵禁了。”
顾至颔首,没有再多言。
“就此别过。”
勒缰扬鞭,向着温县纵马疾驰,顾至迎着漫天细雨,掠过数不尽的草木,终于看到高耸而半颓的城墙。
在距离城门不足三里的官道,五个披坚执锐的精兵截断道路,煞气汹汹地举着长枪。
“停马,绕道。擅自靠近者,死。”
顾至依言勒马,被斗笠遮挡的面容在雨雾中模糊不清。
“几位,我赶时间,可否通融通融?”
“废话什么?”为首者怒目冷喝,冷硬的枪尖指向顾至的所在,
“赶紧滚,兴许还能捡回一条狗命。”
露在斗笠之外的薄唇被风雨冻得有些发白。
听到精兵的恫吓,那苍白的唇好似轻轻勾了勾。
“如果我不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