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掌的力度令迟漪脑仁生疼,缓过那阵眩晕感,她拿起手机,没有吭一声,直接推开迟曼君拦过来的手,推门而出。
离开誉园时,外面天色一片阴暗。
她一刻不停地沿着江路往前走,夜风隆隆拂过她散落的乌发,走过一盏又一盏的街灯,从辉煌璀璨的永利皇宫行至光线半明半暗的无名街,她才堪堪停住脚步。
迟漪仰脖迎着凉风,才后知后觉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痛感。
她暗呲一声,拨开发丝半举手机,借光看到左颊那一片红痕隐隐有肿起之势。
痛觉回归后,她的其余感官也渐渐回笼。
当时只想着离开酒店,导致她没拿外套也没拿钱包,现在只能在异乡流落街头受冻挨饿。
迟漪吸吸发红的鼻子,眼中有些黯然。
弊喇。(倒霉透了)
真是槽糕透了的一天。
心中丧意席卷,迟漪低眸瞥了眼静了整夜的手机,心有所引似的,屏幕忽亮,是一条短信进来。
迟漪蓦然感觉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是他。
“外套,打算什么时候还?”
冷静几秒,她回了短信。
“你什么时候来见我,就什么时候还。”
那边是秒回。
“现在。”
迟漪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好半晌,喉咙微咽,一通来电迅速占据屏幕。
久未开口,她嗓音显得沙哑:“喂。”
“是我。”
男人的声线一贯低沉,讲粤语时自带一种温情缱绻,听得她耳根发烫。
迟漪不自觉地重了鼻音:“我知啊。”
“声音怎么回事?”
他最周密严谨,还是被听出来了。
迟漪忍下想吸鼻子的冲动,嘴硬:“冇啊,夜里风凉,我等会喝点热水就会好的。”
“迟漪。”
他的声线沉着而认真,轻易击溃着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谎言,电话线两端的呼吸都在这一刻静下来。
靳向东半握手机,目光透过迈巴赫的玻璃窗,落在不远处街灯下的一个纤细身影上。
她独身一人半倚半靠着江岸围栏,伞裙下一双纤细笔直的腿在风里打颤,脆弱易碎到好似这阵风都足以将她卷走。
心口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令他不安。
靳向东暂且压制,低声念她的名字:“迟漪。”
“回头看一看,我在你身后。”
他有一把极好的嗓音,沉静,厚实,清冷中有弦乐器经过处理后的质感,是可令她定心的镇静剂。
应声而循,迟漪乌睫轻扇,清亮瞳仁里倒映出盏盏微茫的街灯,男人眉眼倜傥长身玉立于车前,目光专注落在她身上。
说不清道不明那一瞬间是什么心情,她只记得夜里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胸腔里的鼓点震震,以及——稳稳接住她的那道力。
回到汽车内,暖意十足。
迟漪仍将脸紧紧埋进他宽实的胸膛,双手紧紧锢在他腰上,用力到像要把人揉碎。
靳向东微感窒息,垂目睇过怀里的人,有些无奈想拂开她散乱的发丝,指腹刚触到她侧颈,一滴温热滴落在他虎口。
他原本的话窒在喉间,轻声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