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褚新霁踏光而来的那一刻,心底似有什么炙热黏腻的东西胶融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想伸手抱住他。
但是她不能,他是她追寻不到的人。今天的这场意外让她看清楚,她们之间阶级和地位的鸿沟如此明显,新悦的集团大厦她曾经也去过,那时总部还不在京市,站在顶层办公室俯瞰整个城市时,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会在一瞬间攀至顶峰。
一旦站在高位,没有人能接受下坠的失落。沈家就是最好的例子,自从她爷爷去世以后,曾经门庭若市的四合院归于沉寂,后来更是连纪念的机会也被剥夺。
那些人谈论的不无道,他需要的,是能够和他站在同等位置一起睥睨的人。
也难怪他会那样直截了当地说不会和她订婚。
沈月灼垂着眸敛住委屈和难过,泛滥的情绪仍旧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她抿着唇,声音很低,带着赌气的意味:「我哪里敢找你,你又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撑腰。」
夹枪带棒的语调让褚新霁眉心拧得更紧,「别闹脾气。」
沈月灼不吭声,褚新霁将她整只手拢在掌心,慢条斯又柔情蜜意的摩挲着。沈月灼故意搞小动作往外挣了挣,被他强势地扣住,她这才乖乖老实。他们掌心贴着掌心,看上去好似一对依偎亲密的恋人,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
褚新霁不疾不徐地压低了声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出气?」
「做生意嘛,面子要紧,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她眼睫颤了颤,不情愿地说着场面话。
他哪里不明白她的性子,睚眦必报,嘴上说着和解的话,真要这样做了,回去得记恨他半辈子。
褚新霁指骨挠着她的掌心,耐心引导:「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沈月灼眸光略散,仰起小脸看他,「你说要加倍奉还。」
念在小姑娘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些天里压抑的情绪稍霁。
「还不算太无可救药。」褚新霁收拢了手,「处事刚柔并济,不能一味软弱退让。今天这事倒是可以化小,他们试探到了你的底线,必然不会止步于此。」
两人俯身低语,旁人听不清说了什么,更不敢去听。
毫不掩饰细节的宠溺,让先前还跟着看好戏的人冷汗析出,顿觉如履薄冰,忍不住揣测两人的关系。从没听说过褚新霁身边有过哪个女人,还特意提及在家里。
褚新霁抬眸时,眸光一瞬变得冷冽,缓缓凝向变脸的那几个人,压迫感瞬间如山岳般砸下来,转身对赵檐道:「名片。」
先前在他同苏董交谈时,赵檐同他提过回绝了多少个邀请的事情,两人皆是过目不忘的记性,稍加推测即能明白具体是谁。
赵檐立即会意,从一摞名片中挑出万泽科技那张,躬身递上去。
褚新霁漫不经心地用指腹夹着,沉冷的眼刀剜过去,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祗,声色温沉寡淡,「万总,虽然你让我记住的方式有些特别,但至少目的已经达到。」
在场陷入死寂,紧绷的气氛下,万泽脸色红了又青。褚新霁之所以可怕,不在乎他有多难相处,而是杀人于无形,用最温和平静的语气宣告对方的死亡。
「褚先生,刚才真的只是个误会,我们哪敢怠慢沈小姐。」眼尖的人露出谄媚的笑,战战兢兢地讨好道。
有褚新霁给她撑腰,沈月灼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毕竟出了这道门,两人还得装不熟。
但她又咽不下这口恶气,忍不住用小手指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褚新霁眼睫微微垂下,四目相对,他极轻地挑了下眉峰,随即手掌收拢得更紧。
「不妨等下次有机会,再带我家小姑娘一一邀各位品酒。」男人薄唇微勾,不显山不露水地将名片随手拿给赵檐,行事有条不紊,挑不出一丝错处,却让人惶惶不安,如坐针毡。
哪里是邀人品酒,分明是鸿门宴。偏偏他还没有露出半分破绽,不给人留半点拒绝的馀地。无论是否赴宴,相关企业都会被针对到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