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是吧?咱们马上就是亲戚了,以后常走动啊,来,以茶代酒,干了干了!」
走近才发现宁澜妈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这里,正坐在老师旁边举着杯子邀他共饮。
宁澜脸色铁青,拽着她的胳膊叫她回去,赵瑾珊正在兴头上,自顾自与老师放在桌上的杯子一碰,瞧见隋懿来了,反客为主地招手叫他坐。
「小隋是吧?来来来快坐,昨天伯母不知道你和我们家澜澜的关系,那话怎么说?哦对,怠慢了,伯母自罚一杯给你赔个不是。」
眼看她就要喝,宁澜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杯子,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接着把杯子重重拍在桌上。
周围一干人等都愣住了,其他桌的客人也循着这动静探出头来看热闹。
赵瑾珊现在是有些怕儿子的,当即被吓得不敢再说一个字,怂怂地站起来,拉着宁萱往自己桌跑,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宁澜许久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心跳的声音震得鼓膜都在砰砰作响。
他冲老师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您了。」接着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说,「我跟他,就是队友,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送老师回去的路上,隋懿目视前方,看着车辆川流不息的道路,一句话也不说。
老师主动打破沉寂:「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坐你的车呢。」
隋懿拿驾照的时候早已经不在家住了。他说:「这是我妈留给我的车。」
老师脸上笑容丝毫未褪:「怪不得,你妈一心向着你,也不怕你开这么好的车遭人惦记。」
这话分明在暗指刚才那场闹剧的出现的原因,隋懿抿抿唇,道:「我有分寸。」
老师点点头:「你父亲总是担心你闹着玩,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够。我跟他的想法不一样,路是你自己走的,我们只能给出建议,而非操控,不走几段弯路,都不能算一段圆满的人生。」
到地方,隋懿拒绝了老师让他回家坐坐的邀请,老师到后座打开琴盒,最后一次抚摸那把漂亮的琴,感叹说:「如果你打心眼里不喜欢,我在你四岁那年就断了继续教你的念头。如果真的喜欢呢,就不要藏着掖着,也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自己的心意。」
隋懿总觉得他的说教另有深意,不耐烦道:「我不喜欢他。」
老师噗嗤笑了,四十出头的男人,笑起来还跟年轻时一样温柔和煦。他像哄小孩一样安抚隋懿道:「好好好,不喜欢,谁都不喜欢。」
隋懿揣着一肚子闷气回宿舍,宁澜又在捧着他的古董手机按计算器,按了十几分钟,终于主动跟他说话:「今天对不起啊,我妈弄错了,我已经好好说过她了,以后不会了。」
隋懿就在等他向自己服软,顺水推舟地说「没事」,又觉得「弄错了」三个字听着别扭。
错了?不是他,难不成是陆啸舟?
他吸取昨天的教训,沉住气,转移话题道:「新手机呢?」
宁澜「啊」了一声,说:「我已经拆开了,不能退了吧?」
还想退?隋懿没好气道:「拆开了为什么不用?」
宁澜挠挠头:「没有流量了。」
这个理由简直不能更蹩脚,隋懿觉得宁澜现在说谎话的功力见长,连草稿都不打了。
转眼到十月份,隋懿左等右等,不见宁澜换上他送的手机,不声不响地给他充了一堆流量包,宁澜捧着手机到处问是谁给他充的流量,他也没站出来应声。
到了晚上,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后,隋懿终于憋不住,问他:「喜不喜欢?」
宁澜软绵绵的胳膊横在他腰上,累得睁不开眼:「喜欢什么?」
「手机。」
「啊……流量是你充的啊。」宁澜低声笑,说,「喜欢啊。」
上扬的尾音无端地带着一种诱人的味道,隋懿侧过身,抬手摸了摸他眼角的痣,让他的睫毛轻轻拂过指尖。
他不知道这种冲动是否是身体的交融后都会产生的反应,总之在理智与感情找到平衡之前,就脱口而出:「那喜不喜欢我?」
他还是对那天宁澜在餐厅里说的「没有其他任何关系」耿耿于怀。他们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怎么会没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