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坐直身体,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走之前会留一封推荐信,希望下一个领导能多多提拔你,让你升职加薪。」
简言之自是表达感谢。
「至于你和卓翎……」梁辰欲言又止,「反正你保护好自己,别陷得太深。」
这话简言之似懂非懂,琢磨了半天,临走时才想起还有事没说:「十分钟后有项目组会议,您要去吗?」
梁辰心说我都要走了,还开什么会,刚要说不去,简言之接着道:「是关于设计方面的讨论会,陈先生会参加,听说梁总也……」
没等他说完,梁辰腾地站起来:「就算明天就被辞退,也该站好最后一班岗。我们走!」
进入会议室,陈仅刚落座,梁霄寒后脚也走了进来。
难免有些惊讶,因为昨天医生还说他伤口恢复得不算好,还需要再挂消炎针。
不过既然出院了,那应该没有大碍。陈仅收回视线,不再往梁霄寒那边看。
正式开会前,梁辰也入场了,大大咧咧地往梁霄寒正对面一坐,姿态颇有一种胜利者的志得意满。
会议过程中倒是安分,毕竟是工作场合,还是陈仅的主场,不好太过招摇。
一个办小时后散会,陈仅收拾好东西站起来时,再次收到了梁霄寒的召唤:「陈仅,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想着或许有工作上的事要交代,陈仅跟随梁霄寒上到顶楼,刚进入办公室,梁霄寒猛然转身,抓住陈仅的手腕将他按到关闭的门上,另一只手去扯他衣领——只见那原本白净无暇的脖颈上多了几处深粉色的印记,明显是用力吮吻造成。
不只脖子,肩膀和胸口上可能还有更多,梁霄寒还要把衣服往下扯,突然「啪」的一声,迎面挨了一巴掌。
趁他愣住,陈仅忙将他推开,退到两米开外。
梁霄寒脸上的表情先是难以置信,接着转为一种颓然不解:「你和他是不是——」
「我和他在一起了。」陈仅说,「我们做了所有情侣之间能做的事,包括接吻和上床。」
虽然昨天陈仅不顾阻拦非要去找梁辰的时候,梁霄寒就有预感,但此刻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他还是有种天崩地陷,难以承受之感。
之前他不慌不忙,是因为笃定陈仅和梁辰没有结果。梁辰是备受重视的继承人,只要老爷子发话,便会顶不住压力向现实投降,届时陈仅便会回到他身边来。
他也笃信以他和陈仅相识十馀载的感情,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半道截胡。更遑论他对陈仅还有恩情在,陈仅这样重情义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他投入别人的怀抱。
可这样的事竟然发生了,就在他眼皮底下,在他毫无危机感的一再默许之下。
「这一巴掌是替梁辰打的。」陈仅声线微颤,却掷地有声,八年前你把他一个人丢在荒山里,试图置他于死地,总该得到教训。」
梁霄寒忽而笑一声:「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你竟然也信?」
「我信他是因为我长了眼睛,懂得分辨。」
「你就不怕他是在玩弄你,或者利用你?」
「我长这么大,只被一个人利用过。」
梁霄寒浑身一震:「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仅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过,我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在你眼里,我不过是颗棋子,或者一件称手的兵器,为达成你的目的随时都要冲锋陷阵。」
梁霄寒急于否认:「你不是——」
陈仅打断他的话:「你敢说你没有骗过我,没有想过拿我换取其他东西吗?我要和你分开,不只是因为你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更因为你永远对我有所保留,永远只想着自己。这些年,哪怕就一次,你有真正想过我需要什么吗?」
「我想过。」梁霄寒说,「我想过的……」
陈仅扯了下嘴角:「什么时候,在你说要重新追求我的时候吗?你总是这么自大,以为全世界都会为你所掌控,一切都逃不过你的计划。」
心中发出轰然巨响,既是被拆穿的慌张,也是最后一线希望也坍塌的绝望。
他从未想过会失去陈仅,以如此一败涂地的局面。
梁霄寒嘴唇翕动:「如果,我也可以做到像他那样,我也可以对你很好……」
「不,你做不到。先前你总说他不敢,其实是我不敢,我不忍心让他那么快决定,不忍心让他做如此艰难的抉择。不过现在,得知所谓的『家人』是这样对待他,我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陈仅说完整理了下衣服,就往门口走去。
即将出门时,还是停顿一下,转身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梁霄寒,陈仅说:「如果伤口还没好,就别着急出院。受伤不应该成为威胁的砝码,或者赦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