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老人这么笑，楚子衡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顺着严洛的视线看向那栋建筑，想到那些拼尽全力却依然全军覆没，在现实中也生死未明的玩家，语气里渐渐变得冰冷：“那位‘库尔沙’派人来拦截我们了，但是很奇怪，它们的拦截是有针对性的，也就是说，这些点，有些重要，有些不重要。”
听到这里，那位库尔教授不再掩饰，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他看着楚子衡，仿佛在透过他看着什么人一样：“真像啊，你和我个混账儿子一样，聪明得不行，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为了保护机器人，为了保护人类都做了什么呢？
“外地人多死点才好，外地人活着，只会像那个混账一样，把我们的城市搞得乱七八糟。你说得对，不需要50枚芯片，一共只需要20枚，其中最重要的一枚是在那个城市北部的那个商场里。现在第十天，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很欣慰；不过你们好像死了很多人？我更欣慰了，哈哈哈。”
库尔教授说完，直接切断了通讯。
楚子衡看着消失的光屏，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生气？生气太廉价了，不仅显得气急败坏，而且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打算怎么做？”眼看着楚子衡沉默半晌，严洛不由得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问道。
楚子衡缓了一会，抬起手覆上严洛的手背，然后狠狠咬了下牙：“我跟他们说过，任务完成后就回到最开始的地方集合。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他们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要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现在才下午，有些队伍可能还在为了芯片做最后的拼命。
他想顺着回去的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看过去，能多带回去一个，就是一个。
严洛没有质疑楚子衡的决定。
他任由后者握着自己的手，然后极轻地笑了开来：“好，我陪着你。”
因为时间太短，午夜十二点前他们两人只遇到了一个队伍。
那个队伍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想把芯片放进去，希望其他星际废人能有机会进入第三地图，没想到楚子衡二人从天而降，把他们都救了出来。
“你们生气吗？”把人救出来之后，楚子衡就跟他们说了事情的始末。
那四个玩家先是一呆，沉默半晌后，那个队长率先回过神，苦涩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太大的愤怒，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吧。”
他话里的意思，在场众人心里都明白，正因为明白，不由得更加缄默了。
没有人把他们当自己人什么的，在现实中已经遇到太多了。
“不说这些了，走吧，看看还有没有不死心的玩家，别白白在这里送命。”那个队长看所有人都被自己说得神色黯然，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
楚子衡看着他们虽然丧气却并不打算放弃的模样，抬起头，认认真真地对严洛比了个口型。
严洛看着他坚定的双眼，又看了看那几个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的玩家，也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他一直都相信他们，因为他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就像自己那些已经不在的亲人朋友一样，不管受到什么对待，都从来没有放弃过。
两天后，正午十二点。
楚子衡看着少了一半人的团队，神色微黯，但还是原原本本地把他们的怀疑、猜测、验证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在场也不是没有不能接受的玩家，他们嚷嚷着要楚子衡给个说法，最后见煽动不起来，还被其他人瞪着，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任务完成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等着他们解决末日吗？”风云火的队伍没有再减员，因此他受到的打击相对较小，回神也比较快。
“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所以一切都由你们自己决定，是继续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任务，还是跟我一起。”楚子衡一开口就先说了这么一句。
他没有不安，也没有迟疑，因为他知道，严洛站在他的身后。
“因为我们是人类，所以我们天然地倾向于人类，也帮这些NPC完成了很多任务。可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在他们眼里，我们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去找能沟通的机器人，在那位库尔教授解决末日之前，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通关，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别的通关方法，但对我来说，我只想弄懂这一切。
“我想明明白白地活着，哪怕是在游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