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位很体面的绅士,在附近的高中教书。我们约过几次会,怀上你的时候我即将毕业。”
相册上,沈迩看到那种她穿着红丝绒礼裙的照片。她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沈霞也看到这张照片,微微一笑,“那就是他,有点模糊。”
相册里,零星的有几张男人的照片,没有一张合照。
沈霞继续说:“80年代,国家出钱支持我出国读书,毕业我肯定要回国。生下你之后,托给一家孤儿院。”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相册被重新收起来,沈迩沉默地吃完牛扒,然后提出这顿饭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没有其他孩子,才来伦敦找我吗?”
沈霞放下手里的勺子,叹了口气,“或许有些残忍,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面无亏欠的表情,又说:“我觉得Sara对你的教育过于松散,我尝试跟她沟通,但效果不大。不过我很庆幸你最终选择了对的专业,你很聪明,这个高精尖的行业才不会埋没了你的才能。”
这种论调,沈迩不是第一次听了,他打断对方,提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资质平平,你还会来伦敦找我吗?”
沈霞没想到沈迩这么尖锐,近乎刻薄地用最坏的臆想推断自己的出发点。
她一时愣住,紧接着所有的恼怒都被激化成慷慨陈词。
“我希望你坚持自己的专业和才能。你的养父母这几年的表现足以说明,他们对你的教育和培养并不重视。”
沈霞指的是他们跟自己争夺沈迩的时间,像小朋友争抢一个玩具似的。学艺术的人总是会突然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毫无理智的事情。
情绪化,且意气用事。
沈迩琥珀色的眼眸变得幽深,像一潭覆上冰霜的井。
他叫来服务员买单。
沈霞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发,意识到自己批判养父母的行为其实是把沈迩夹在中间。
缓和了口气,试探地问:“过两天,学校有一个关于空气动力学的讲座,如果你有时间。。。”
“不必了,我还有工作,谢谢您的午餐。”
服务归还信用卡,沈迩站起身,礼貌地朝她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沈霞面色赧然,她预期的见面不是这样收场的。
两人并肩往外走,沈迩的步伐在任何时候都是稳的,一顿午餐不欢而散,面容镇静,看不出喜怒。
沈霞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心感不妙,突然大声说了一句:“我得知你被一对夫妇收养以后才离开伦敦的。”
分别前,沈霞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唯一一句,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对孩子的解释。
沈迩回头对她微微颔首,坐进车内,离开。
——
下班高峰,一辆大路虎在北三环开得嚣张。
谢至峤不耐烦地按喇叭,走走停停,终于抵达半岛酒店。
他飞奔上楼,把房门砸得哐哐响。
“宝贝儿。。。”谢至峤一看到沈迩,就忍不住地问:“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谢至峤自然调查过沈霞,虽然没有查到太多她和沈迩接触的资料。但那些咄咄逼人要见沈迩的信息,和沈迩在新加坡流露出的,明显不愿意正面回应的神情。
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