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活不了了,还树呢!”
“把村民迁出去呢?”另外一个问。
“迁哪里?”工作人员扯着水管,“人在这里还有点活路,在外面是真没活路啊,又没文凭又没技术,连普通话都不会说,谁养?”
白秋跟着工作人员走来走去,走到了井边,运动鞋已经扑上了一脚的土。井口封着,她看着水泵抽了一会儿,筷子大的水流终于被抽了上来,要死不活。
陈州过来了,递给她一瓶水。
白秋看了他一眼,说了谢谢,打开喝了一口。男人就站在旁边,戴了一个草帽,身姿挺拔。他就那么晒着,难怪越来越黑了呢。不远处有个大妈蹲在地里,不知道捣腾着什么,旁边还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光着屁股自己玩土。白秋走过去看热闹,大妈抬起头来,原来不是大妈,是个胖乎乎的姑娘。
头上裹着围巾,脸晒得红透了,红里又透着黄。
“你这是种的什么呢?”白秋问。
姑娘低头回答了什么,笑得扭扭捏捏。
“什么?”方言她听不懂。
“玉米。”陈州在旁边翻译。
“你能听懂啊?”白秋对着陈州笑。
“猜的。”
“这是你孩子?”白秋问,“你这么小,就有孩子了?”
看起来也就十八九。
女孩笑了起来,摇头,含含糊糊的说了什么。
“是弟弟。”陈州说,白秋又看看他。
“你多大了啊?还有这么小的弟弟。”看着妹子嘴唇都干裂了,白秋犹豫了一下,把手里喝到一半的矿泉水递给她,“你喝水不?”
女孩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手,摇摇头,笑了笑。
“妹子你这么年轻,怎么不出去打工呢?”
“没满16人家不要。”翻译尽责地工作。
“你还没满16?”白秋有些惊讶,看看妹子晒红透了的脸,又看看陈州,“你多大了?”
“13。”
“13!你才13!那你不读书吗?今天才周二啊。”
“不读。家里不让读,让带弟弟呢。”
……
“操!”白秋骂。
女孩对她笑了笑。弟弟已经在地里扒拉一身灰了,她起身抓起男孩,往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小男孩也不哭,顺着地跑了。
满地黄土。一山叠着一山,满目苍茫。
好像根本走不出去似的。
不知道困住的,又是谁的人生。
看了看旁边的陈州,白秋又看看黄山上的人。
“操!”心里涌动着什么情绪,她又骂了一次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