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能不能把人救回来,至少尽一份力。
愚不可及。
费尽力气把那对夫妻救起来,让他们去揭穿百里璟吗?
那还不如让他们去死。
别说那对夫妻,就是那个孩子,她原本都没准备放过。
方博轩这两个蠢货还想把对方的记忆抹去,收入门中作洒扫地子,真是嫌自己的麻烦不够多。
现在再看呢,报应不就来了吗?
这就是他们乱发善心的报应!
周云意最大的后悔,就是没在当年把翎卿杀了,方博轩二人同样,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知道他们秘密的人都不能活。
“小畜生,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床上病入膏肓的男人还在兀自愤恨,想把床边的女人撕成碎片。
周云意抚了抚鬓角,“怎么会呢父亲?你快死了,我就是周家唯一的血脉,母亲也死了,我还是司家和周家唯一的联系纽带,爷爷怎么会对我动手?”
她睨着自己的父亲,像在看一个低贱而又呆笨蒙昧的生物:
“真是一点都认不清自己啊父亲。”
“好好养病吧,”她红唇卷起,“母亲新丧,您可得多坚持一段时间,不然女儿一夕之间痛失父母,就太伤心了。”
伤心其次,惹人怀疑就不好了。
周云意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掰开床上人的嘴,生灌了小半碗下去。
漆黑的药汁弄脏了床榻被褥,密宗宗主鼻孔里都被灌进药去,撕心裂肺地呛咳,难受得快要死去。
周云意从中获得了乐趣。
他父亲在外多清风霁月啊,可谁知道,他在床榻上惯爱折磨人。
发妻出身高贵,磋磨不得,就去折磨其他姬妾。
他是他的女儿,自然继承了这一身歹毒心肠。
周云意喂完了药,将碗扔回托盘,“好好照顾父亲,告诉药老,无论用什么手段,至少也要让他活过三年。”
绕过挡在入口处的镶玉屏风,她站在门扉和屋外的交界处,感受着屋内蔓延过来的腐朽腥臭和屋外山林清新的空气。
“小姐?”侍女询问。
“走吧。”
周云意提起裙摆,迈过门槛。
绣鞋沾地,她这才发现自己裙摆上同样被溅上了药汁,不禁蹙了下眉,忽然在地上屋檐的倒影处发现了一个突兀的凸起。
“谁?!”周云意转身厉喝。
陈最之抱剑斜躺在屋顶,一条腿吊儿郎当垂下,一点没有自己在别人家中的自觉。
被人发现,还笑着打招呼:
“圣女阁下,真巧。”
“尊者这是何意?”周云意脖子绷紧,“在旁人家中做客,不安分守己,却来擅闯主家,就是尊者的礼貌吗?”
“我还有礼貌这东西?”陈最之搔了搔头,“你这一口一个尊者的,叫的我都快以为我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需要摆个架子、神气一点了。”
会摆架子的不一定是大人物,但是能在密宗内来去自如,见到密宗圣女还神色如常、恣意妄为的人,还真没几个。
见谁都一个样的人,就更没几个了。
人与人的交往往往奇妙,处在低位的人对谁都不假辞色,叫不识抬举没教养,让人不喜。
但要是处在云端的人对谁都随心所欲,就叫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