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意:“…………”
她艰难地维持住了得体的微笑,心里把陈最之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她身后跟着的侍女隐有愠色,当即就要呵斥这口无遮拦的狂徒,“大胆!你怎敢……”
“图心。”周云意呵斥她,抬头看向陈最之。
陈最之浑然无畏。
周云意都当众给他送女人了,送的还是自己亲妹妹,这都做得出来,还怕他这点花花肠子、唾沫星子?
“云意一心在周家,不曾想过这些呢,”周云意双手交握在身前,温声细语,只是手指骨节捏得发痛,“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大事发生,实在是抽不出精力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自己的人生大事,也是细枝末节吗?”陈最之混不吝一笑,“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呢,舍己为人,圣女阁下大义,我这样的,估计学一辈子也学不来。”
周云意从他话里听出了讽刺。
也是,陈最之听到了她和她父亲的对话,她的伪装在这人面前不起作用了。
说这些,不过平白让自己在对方眼里显得更虚伪罢了。
比起被人口头调戏两句,周云意对暴露自己在旁人面前更感到不适,好像沾上了什么不洁不净的脏物,浑身难受。
她对陈最之的不喜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人就好像是生来就跟她对着干一样,她汲汲营营钻营的一切,陈最之都不放在眼里,刚才还猜测这人只是野心藏的比较深,看不上她送过去的人,想攀着她一步登天。
结果这人还真就自愿躺在泥里。
明明有一身绝世修为,却甘心裹在一身破布烂衫里,抱着把普普通通的剑,到处钻来钻去,一副吃泔水都能活得高兴的模样。
陈最之感受到她的敌意,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喝他的泔水,又没对着密宗圣女的碗流哈喇子,关旁人什么事?
他就乐意不行吗?
好在周云意及时调整好了心态。
“时辰不早了,尊者还是早些歇息吧,密宗不接待客人,还劳烦尊者挪步,先回云意的别院。”
陈最之笑道:“我懂,我懂。”
这密宗遍地都是秘密,密宗圣女菩萨面蛇蝎心,先杀生母,再软禁生父,就等着周夫人死亡的事过去,就马不停蹄送生父归天,省的这两位再给她生出几个弟弟妹妹来,碍着圣女大人独揽大权。
这种要命的事,怎么敢留别人在这里?
陈最之懒得评判人家的家务事,只是在别院里待烦了,想催一催进度。
看到这些纯属无心。
眼下催也催不动,他不妨先回去睡上几天,反正搞砸了圣女比他急,周云意自己会安排好一切的。
至于之后……
周云意要是想灭他的口,也要看看他的剑答不答应。
目送他离开,周云意朝旁边瞥了一眼。
隐藏在暗处的隐卫立刻跟上去,直到确认他离开,才返回来,向周云意汇报。
周云意回了自己闺房,一连换了十几盆水,把十根青葱玉指洗得泛红破皮,还没洗掉难受的感觉。
简直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
一想到陈最之知道了自己的私密事,而她暂时还不能把人给杀了,她就无法忍受,直想摔碎什么,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铜盆承受不住她的力气,侧歪倾倒,哐当一声,泼了一地的水。
“废物!”
周云意一把把擦手帕子摔在铜盆上,尤不解气,又狠狠踹了两脚,把铜盆踹得瘪下几个大坑。
侍女噤若寒蝉,贴着墙根站立。
一个个深深把头埋下去,唯恐发出一点动静,引来主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