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东方一轮红日跃出。
这景象日日都能看见,众人还是头一回对日出起了这样的敬畏心,竟无一人言语,沉默的看着这场日出。
不过一夜,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谢景鸿环视四周,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原来翎卿是这个意思。
翎卿又杀了人,还是顶着天谴硬杀。
他不能留,必须立刻离开,否则天谴落下来,这里的人都别想活。
这里一地鸡毛,就只有让他去收拾了。
……不然还能指望南荣掌门和秦太子吗?
这两人,一个只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力无心,一个倒是有心……但要是让他来处理,怕是会把麻烦越处理越多。
谢景鸿拎了拎袖子,摆出帝王的威仪来,慢条斯理,转向早已失语的司家家主。
“家主大人,您将我们请来,就是这个意图吗?”
“我们险些就死在这里,死在令千金手中,您没点什么交代,要跟我们说吗?”
司家家主简直是哑巴吃黄连。
事情是周云意做的,他事先根本就不知道,他但凡知道一点,都得提前把周云意给劈了!
可这些人在鬼门关里七进七出,哪还顾得上这些。
事情是在司家出的。
始作俑者也是司家的表小姐。
还有当年阙城的事。
晋国皇帝一只手随意地在桌上敲了一记。
“还有横宗的掌门阁下,之前可也是义愤填膺得不行,木宗主一提,便立刻站出来仗义执言,逼问南荣掌门,义正言辞得很啊,如此有底气,难道是知道什么不成?”
他笑得温和极了。
“说起来,前段时间里,绮寒圣女可见了不少人,听闻横宗掌门也曾应邀前往,和圣女很是推心置腹地谈了许久,也不是所谈的,和今日之事,有没有什么联系?”
横宗掌门引火烧身,这下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木宗主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就没见过这么傻的,被人家随随便便当刀子使,觉得自己掌握了旁人不知的消息,心中优越感膨胀,被人利用了个透,心里还对人家感恩戴德,觉得荣幸。
这边一一清算着,另一边,黄沙吹了满天,迷了人眼。
魔域边境的黑色高墙上,百丈高墙矗立在修仙界和魔域的交界处。
城墙之上,两道人影凭空出现。
方圆百里在瞬息之间完成了清场,一切生命都被挪移到了别处。
高墙之上只剩了他们两人。
天空中转瞬聚集起乌云,黑云压迫压迫到了黑色高墙上。
天谴转瞬而至。
翎卿坐在城墙上,身上的斗篷被狂风吹起,系在身前的带子松散开,斗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他肩上离开,一瞬消失在黑压压的天幕之下。
他在狂乱飞舞的发丝间抬起眼眸,朝他笑了一下,“想起来了吗师尊?”
他朝亦无殊伸出手,俯下身拥抱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