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卿倒是能把他扔出去,但看展洛这吓得牙齿打颤的模样,索性不扔了。
说了不让来非要来,吓死他算了,就当给他一个教训。
他不带奈云容容他们是怕顾不上,但展洛这小子无所谓,又死不了。
“走吧,”翎卿步上马车,掀开车厢门,皮笑肉不笑地说,“刚好缺个赶车的。”
他不打算等怜舟桁,实力相近的修士一打起来没个定数,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一年半载,让他们慢慢打着吧。
“好嘞,我最会赶马车了,”终于不用趴车底了,展洛打蛇随棍上,麻溜爬上去,挽起袖子,“看我给你露一手……手……等等,马呢?”
马车全靠翎卿的神力行驶,哪来的马?
“咱们没马啊,这怎么赶?”
翎卿散漫靠在窗边,眼刀往外一扫。
这片土地仿佛受了什么感召,满地尸骨颤抖震颤起来。
展洛还在找马,一块骨头突然飞起来,吓得他差点滚下马车去。
但紧接着,无数的白骨汇聚而来,拼出一只马蹄,到胸时附近的骨头不够了,翎卿指尖朝一个方向点了点,远方的黑色沙土浪潮般翻涌,送来更多的骨头。
白骨密密实实拼接在一起,白骨战马前蹄跃起,仰天嘶鸣,最后几块白骨覆盖而上,组成马鞍,周身白骨鼓鼓囊囊,矫健壮硕仿佛真的活着。
火光从头到尾淬炼而过,濯去一切尘埃秽物。
展洛咽了口口水,心说乖乖,这真不是开往阴曹地府的吗。
他心一狠,抖了抖缰绳,“驾!”
马车得令,迅疾奔跑起来,拖着车厢在沙石地里上蹦下跳。
“往东!”翎卿头差点撞到窗框,忍无可忍。
“噢噢噢好!”
“那是南!”
展洛连忙转向。
就这样奔了一路,途中无数次闯进洞府结界,翎卿随手把这些旁人趋之若鹜的秘境粉碎,厌倦地阖下眼。
展洛渐渐找到了技巧,也有余力想七想八了,到底是和翎卿认识了大半年,看出他低落,“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他还不适应翎卿的“新”名字,索性没叫。
翎卿无精打采,一手遮着眼睛,“嗯。”
“跟你消失有关吗?”展洛发挥了他敏锐的直觉,“我记得你有个下属叫温孤宴舟是吧?容容姐说他和百里璟混到一起去了,你刚才消失,该不会就是去见他了吧?”
“是去杀他。”
那就难怪了,展洛笨拙地试图安慰他,“别伤心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都背叛你了,你还有容容姐和我啊,况且……”
“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是不是这里埋了太多死人,空气纵然流动,也总充斥着阴沉闷意,挥之不去的压抑始终徘徊在心头。
“不全是……”翎卿拿开手,往远方隐于黑暗的荒莽线条看去,“进了这里之后我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
展洛似懂非懂,“这样啊,那应该是这里克你。”
翎卿听笑了。
展洛很快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什么克不克的,多不吉利啊。
他自打嘴巴,“呸呸呸,我乱说的,这里才不克你,老旺了,这一趟肯定没事。”
凉风拂面,丘陵高低起伏。
翎卿不搭话,只剩展洛一个人自言自语。
久而久之,展洛也不说话了,四周倏然安静下来。
展洛想翎卿果然还是有些伤心的吧?毕竟是……陪了他那么多年的人。